多马顿时微笑起来:“哪里是我开出来的!前日往交曳巷去便是为了这件事——若不是太傅大人指名了要我多跟文臣往来,才没心思折腾这些虚礼。”顿一顿,看着同袍好友,“哪里比得上你圆滑自如,郡马爷?”
两人久在冥王军中,平时玩笑惯了。多马虽然故意在“郡马爷”三个字上落了重音,皇甫雷岸只是挑一挑眉:“不服气?下次我往什么地方应酬,你也在旁边跟着就是——谁不知道你草原多马千杯不醉的名头,倒是便宜了我。啊,对了,今日王大人寿宴定要闹酒,你可帮我挡着点儿。”
“郡马爷饶了我罢!还说我千杯不醉,你皇甫将军的海量可是全军都闻名的。”多马朗声大笑,一边推着皇甫雷岸快走两步,迎向二重门下笑容满面迎过来的王元。不等王元开口多马已抢先道:“给王大人道喜,大福大寿,今天多马特地跟您讨寿酒喝来了。”
“王大人大喜,平安康健,福寿绵长。”皇甫雷岸也笑着行礼。
王元脸上喜得红光焕发,连连欠身还礼:“郡马爷、飞羽将军,王元这厢有礼了!贱辰劳动两位将军到来,真是蓬筚生辉,王某不胜荣幸,不胜荣幸啊!郡马爷一向事务繁忙,难得亲近,今日见到尊颜,王某心中实在是十分的欢喜。”又向多马道:“知道将军好饮海量,早早备下**居的好酒,只等将军移步入席呢!”
见多马脸上闻言顿时流露出的欣喜表情,皇甫雷岸忍不住心中好笑:与其说是“**居”三个字一下子勾起了多马肚中酒虫,不如说是他想趁机从这人来人往一片热闹贺喜处溜走罢了。
果然多马欢然道:“虽然是三月末,而且还是早上,但天气居然便这般炎热,一路走来果然有些口渴了。”
王元脸上笑容更深:“将军豪爽!王某也是好酒之人,之前没有与将军多多亲近真是失误!今日趁着喜庆,必定与将军举杯畅饮。”说罢转头对随侍身边的次子王伦道,“这就带郡马爷和将军过去侧厅,好好伺候!”
目光瞥见后面兵部侍郎陆明正走过来,皇甫雷岸向王元点一点头,“那我们就不客气地先饮为快了。”
王伦二十多岁的年纪,虽是文官世家的子弟,言语举动倒是爽直坦率不含虚礼。加上或醇香或激烈的各种好酒,多马很快便与他相谈甚欢。不过皇甫雷岸并无日间饮酒的习惯,从军多年也不会像多马那般将酒浆当作解渴的白水,稍稍抿了两口便即放下酒杯。看向正厅,只见客人渐多,离宴席开始却还颇有时辰,皇甫雷岸脸上颜色方动,王伦已经招过一个长史,吩咐他引皇甫雷岸往府中各处并花园里走走逛逛。与开怀畅饮的多马交换一个眼神,皇甫雷岸向王伦道一声谢,随即笑吟吟负着手,随那长史一路直往后花园去。
穿花拂柳,两人尚在园外小径,还未踏入园中已是满目春色。耳中隐隐传来丝竹之声,皇甫雷岸心中一动:“是请来的戏班?”
“郡马爷这次可猜错了。不是戏班,是为晚上的庆寿宴会特地请来霓裳阁的羽衣十二律。”
皇甫雷岸微微一惊:“霓裳阁……王大人好大面子啊!”
那长史答道:“是二皇子殿下出面,亲自登门邀请过来的。”
“二皇子殿下对皇子妃果然如人们所说的那般情意深厚。”皇甫雷岸笑着点一点头,抬头看一看粉墙后红花绿树掩映的湖水波光,“看来这花园倒是不能乱走了。”
“姑娘们只在后面一带水榭里练习,与这边隔着水,郡马爷尽可以随心赏玩。”
见长史脸上带一点笑意,皇甫雷岸心中微微一怔,刚要说话,目光突然瞥见花红柳绿间转出一抹天水蓝色的身影——
“皇甫将军。”
身后跟着同样一身淡蓝长袍的苏清,换下了暗色袍服的风司冥,带着一如服色般明朗的温和笑容向两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