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渌水春波谁翻动(上)(未完)(1 / 2)

帝师传奇 柳折眉 4873 字 2019-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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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安京中布局,皇城西北方向,西华门外太平里是在京官员朝臣聚居之所,尤其畅柳湖一带更有宰相林间非的府邸“碧玉苑”。而太平里东侧、俗称“学士街”的交曳巷和早科坊,则是太学学士、国史馆编修等文官府邸宅院集中分布的地方。承安民谣“西北府,东北衙;东城居,南城市”,其中“西北府”正是源出于此。

承安中央是皇帝所在的擎云宫,皇城东面是朝廷司监官衙的集中所在,而皇城西华门外为宰相台传谟阁。宰相台权掌六部,平日在宰相台行走的六部朝臣多住在承安西北,可从处置具体政务的传谟阁直接还家,自然符合了一日公务后归家心切的人情常理。掌握朝廷主要政务的六部向来是有志朝臣进身的目标,而居住在城西北、尤其是畅柳湖畔对于朝臣而言则更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能够在太平里拥有府邸本身便说明了在北洛朝堂上不一般的身份地位。

因为多是朝廷要臣居所,太平里素来平静安宁,车马往来却不显丝毫纷繁喧哗。但这一日的太平里北街却是热闹异常,从清晨起便是人来车往,衣着光鲜的仆从侍奉着豪华的车马,流水一样涌向礼部侍郎王元的府上。侍郎府前并不狭窄的街道被装扮新巧的马车和川流不息的贺客挤得慢慢当当。

五十五岁对效命于北洛风氏王朝的臣子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年龄。并不是北洛对朝臣的年龄有什么特殊的律法规定,只是因为历代宰辅的君家家主无一例外地都在五十五岁的生辰选择并指定了自己的继位者和接班人,只有最后一位家主君雾臣在这个岁数之前逝去没有继续传统。但是因为赫赫君家之于北洛无所不在的巨大影响,五十五岁虽然不是整寿,却是比普通整寿更为重要的日子。王元官任礼部侍郎,平时便很得胤轩帝看重,加之身为二皇子岳父,五十五岁的寿辰自然受到朝廷上下瞩目。而早早发出的请柬,更是将一位又一位身份显赫的贵宾引到太平里北街侍郎府门前。

王元身为皇亲,寿辰之日不但有胤轩帝遣使祝寿,皇后也要派出一定品阶的命妇官眷代为祝贺。宫中命妇和随着朝臣同来道贺的官眷都在二重门下轿厅落轿入府,王元和他的夫人也在那里迎客。其他前来祝贺的文武朝臣则按着朝臣同僚间重大拜会的习惯,先在第一重大门上由总管王孝迎接,随后再随府上仆从小厮前往正堂;宾客贺寿的礼单都递在第一重门上,其中例行的寿桃福饼则是直接送往后院家祠。

王孝已经在侍郎府中做了二十年的总管,却是今日最感荣耀:主人将站在府前唱名迎客的重责交给他,其中器重不言而喻。身上担着如此责任,他努力抖擞了精神,一边指挥着奔走如风的仆从,一边眼观六路,殷勤迎接骆绎而来的大小朝臣。

刚刚将吏部侍丞应未东送入府中,耳边已经听到小厮低低惊呼,王孝急忙回转了身子,远远望见巷口两骑并肩而来。还不及看清马上人物,阳光下锃亮的黄金挽具已经耀花了众人的视线。王孝心中一震,连忙指挥小厮上前伺候,一边紧赶两步高声道:“王孝见过两位将军!郡马爷金安,飞羽将军吉祥!”

难得将铠甲换成锦绣华服的皇甫雷岸和多马相对一笑,两人同时在侍郎府门前勒住马。

“问侍郎大人安。王大人大寿,添喜加禄,福泽绵长。”皇甫雷岸脸上笑容明朗,一边示意身后随从侍郎府侍人一起与将寿礼抬进去。“宫中天使就要到了,你家大人是在二重门上吧?”

王孝躬身行礼:“郡马爷说得是。今日郡马爷与飞羽将军下降,老爷必然高兴。”

皇甫雷岸是毓亲王驸马、映萝公主的夫婿,也是北洛历朝以来最年轻的上将军。就连两百年前风氏开国君主风靖宇的皇弟、号称大陆不败“军神”的风亦文和君家第四代家主、设下“北洛十阵”的君清遥,授予上将军衔也都是在三十五岁之后,皇甫雷岸三十一岁便得北洛最高军衔,累累功勋之外胤轩帝的爱重有目共睹。加上胤轩帝金口赐婚,毓亲王驸马的显赫身份更是让这位“冥王军”实际统领的年轻将军在朝中显出举足轻重的分量。而胤轩九年大比获得武试三甲的多马,也是“冥王军”声名最盛的青年将军之一。多马雄壮威猛,战场一人纵横万人难敌,性情豪爽热烈,用兵却深有其道。他与皇甫雷岸在胤轩十八年北洛西陵两国蝴蝶谷会战最后一战中绝妙的战场配合早是兵家必谈的经典,而他从草原一族壮士到当朝一代大将的经历,更是成为军旅士卒口的传奇。

王元是二皇子风司宁的岳父,寿辰之日,军中威重声隆的皇甫雷岸和多马两人并肩联袂而来,意义显然远远大过了祝寿本身。王孝不敢怠慢,亲自将两人引入府中。

见王孝极度恭敬郑重的模样,皇甫雷岸只是微笑,多马却朗声笑起来:“虽然只是第二次来,这门宇大开仆从穿行的还怕认不得二重门廊?来时路上看到秋原的轿子,还与他说了两句,再有兵部的陆明陆侍郎,只怕也立刻就到了——今日贺客无数哪个都不能偏待,王管家还怕我带跑了郡马爷不成?”

听到秋原镜叶的名字王孝身子忍不住跳了一跳,但随即躬身笑着答道:“将军这话真真体贴我们做下人的,难怪都说将军爱兵如子,道理果然是一样。既然将军这般说,小人这里可就先失陪了。”说着再行一个礼,然后才回转身往大门上去。

“王元果然调教得好伶俐奴才!”看着王孝背影,皇甫雷岸轻声笑道,“说得我都有点不服气了。”

“你明知道我最不习惯那副乖顺模样。”多马耸一耸肩,“礼貌周全到死气沉沉的文官脾气,连家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但你开出来的贺礼单子可是比我还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