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细问,已经步入乾清宫。一通禀报后,崇祯很快就召见。行礼施毕,徐再生竟久久没有听见平身的声音。
就在他奇疑要不要抬头偷看一眼皇帝在干什么时,一个近在咫尺的熟悉声音道,“仙师近来可好?”
这是什么意思?崇祯的声音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之冷?是耐心已经没有了吗?徐再生心念电闪,略顿一下道,“回陛下,不好!”
“哦?仙师为何不好?”
“雨一日未降,吾一天不得安休!”
朱由检眼神动了动,盯着跪在地上的徐再生几眼。轻轻回到座位上,懒懒道,“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徐再生艰难站起,悄悄地揉了揉膝盖。
朱由检把徐再生的这些细微动作一一看在眼里,微微一笑,突然问道,“仙师,朕是不是个暴君?”
徐再生一愣,不明白朱由检为何会问起这个问题。但他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道,“皇上,历史,会给予答案的!”
“历史吗?”谁知朱由检闻言竟然一阵恍惚,叹了口气道,“历史?朕,不过是历史的仆人罢了,他如何会告诉朕答案!”
徐再生侍立一旁,不作声。其实,谁又能不做历史的仆人呢?他这个逆流而上的大马哈鱼?
“来,徐爱卿,朕给你看几本封奏!”
“臣陕西道监察御史沈犹龙,参太常寺奉祀徐再生……尔来历不明,动机诡异……所言求雨,多日未现……妖人惑言,危乱社稷……”
“臣礼科给事中申芝芳,奏太常寺奉祀……北地数月不雨,田地干涸,苗木焦枯。今有顺天府庶民敲击登闻鼓,求陛下祭天求雨。然陛下钦封祈雨使,数日来毫无作为,实乃有负圣望,渎职失责……”
看到这里,徐再生心中哦了一声。怪不得曹化淳跟自己提起那登闻鼓事来,却是因为这个缘故。用登闻鼓鸣求皇上祭天祈雨,恐怕也是有明以来第一闻吧。可自己与京师百官素无恩怨,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众人的靶心焦点,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了他呢?
拿起下一本奏疏,翻看一看,徐再生只觉耳内嗡地一鸣,吓的差点跳了起来。他终于明白,曹化淳为什么变得那样古怪,神情那样犹豫疏远。
“臣兵科给事中魏呈润,弹太常寺奉祀,祈雨使徐再生……彼借求雨之说,大肆建造火炮神器,搭建高台,有不轨谋叛之形。狼子野心,不可不制……”
谋叛,这个罪名足够吓死任何人。要知道,即使是崇祯刚刚颁布的大赦天下诏令,其中谋叛等十恶之徒,也不在赦免之列。徐再生惊疑的是,皇上为何把这些奏章全部拿给他看?
思索一番,徐再生假装看完奏章,俯身恭放桌上,退至一旁,一言不发。
这下可轮到朱由检好奇了,这些奏章,就连身为皇帝的他初见,也是吓了一跳。还没有人可以像他那般淡然平静,一般大臣看完这些奏章后,定会怒不可遏,极力自辩。现在这样算什么?沉默?是默认?还是不屑自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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