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就是不行……减水坝毁了明年可以再修,可老百姓的肚子里没有饭却不能等!……清江,绝不能泄洪!”于成龙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帅,你太固执了!……减水坝若成,则萧家渡以下,河水便可分流,以后也不会再像现在这么紧张。减水坝若毁,明年再筑,我们还得再让清江的百姓累上一年,你知不知道?而且,如果一直这样,年复一年,你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河银,多少功夫?”陈潢叫道。
“陈大人,你的减水坝有用没用我们都不知道,可清江的老百姓不能拿来当你的赌注!他们没那个身家来陪你……一旦泄洪,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会死?有多少人得背井离乡?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年的时候,清江大堤溃决,一月之间饿死了一百多名百姓,真个儿天罡地煞俱全,老百姓险些把衙门口都拆了!……”于成龙也大声说道。
“你……”陈潢一指于成龙,却是说不出话来!于成龙的固执是无可比拟的,他和彭学仁、封志仁三人也已经不是第一天领教了,可是,却仍然每每被气得七窍生烟。三人愤然转身,结果,恰好看到正瞪着两只眼睛看着他们的马德。
……
“马大人……”陈潢三人没管于成龙,直接把马德请到了彭学仁的郑州河道衙门!他们在花园口的住处太过于简陋,当然不能用来待客。
“三位跟于总督相处的好像还不怎么样啊……”马德端着差人送上一茶抿了一小口,笑嘻嘻的对三人说道。
“唉……”彭学仁苦笑一下,说道:“于成龙并非坏人。其实,我们这次回来,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对我们抱有成见了!嘿嘿,他以前可是把我们当成养尊处优,只会弹琴下棋,尚好空谈却不懂民间疾苦的一群清客、幕僚呢!天可怜见,我彭某人这辈子可都没摸过琴弦!”
“那是他知道河工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了!以前自以为读了两本古书,便可以对河务指手划脚,等他接了河务呢?哼,亏损他居然想得出植树固堤这种蠢主意来!树根虽然有固堤的效果,但汛期来时多有风雨,黄河两岸堤土松软,树干一摇,大堤便容易裂缝决口,这种事他居然也没有想到……要不是我们死命拉着,拼了老命逼他把树都拔了,恐怕等不到今年,去年黄河就垮了!”封志仁当勒辅的幕僚最久,对于成龙当日弹劾勒辅朝明珠行贿的事情一直记在心里,他也是最看不惯于成龙的人之一。
“封大人,听你这么说,黄河大堤好像很危险似的……”马德问道。
“没错,于成龙拓堤缓流,自以为妙计!可是,大水一到,便可漫延千里,光是放缓水流又能减少大堤多少压力?而且,黄河不比其他河流,水流愈缓,泥沙淤积愈多,如此大堤只能不住修高,这么一来,堤土一节节总是无法长实……尤其是,若长此以往,黄河必成一条地上‘悬河’,势必将更加难以治服啊……”陈潢叹道。
“于成龙总该也知道这些吧……”
“知道是知道,可是……”彭学仁摇摇头,接着说道:“咱们这位于大帅一直就认为治河就要遵循古法,加宽河道,堵塞决口。恨不得一下子就把黄河千年水患,根除的干干净净!我们的这些方法,至少也要个**年的时间才能完工,才能见一些成效,他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那今年黄河有可能有大范围的决口吗?”马德又问道。他来郑州,倒是有一大半的原因是想问一下这个问题。陈潢的那个预言既捆着自己,也捆着他这个举荐人呢。
“不知道!今年于成龙听从我等的建议,在一些关键的地方都做了补救,而且,又带领沿河百姓把堤防又加固了一层,黄河大决口的可能性小了很多。不过,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封志仁摇头答道。
“那你们……”我倒不怕。康熙刚把我推上安徽巡抚的位子,不会这么快就把我捋下来,可你们就不同了呀,如果这次黄河大决口不来,你们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哟!马德暗暗想着,没把话说出来。
“我们明白马大人您是关心我们三个!这没什么……其实,就算天一兄的预测不准,那于成龙也不会傻到让人来找我们的麻烦的!这治河,他毕竟也受过其中的苦了,去年他就为堤上栽树的事情上书请罪,顺便还为我们请了功,相信皇上也不会为了这事太过于为难我们!”彭学仁的言语中对马德有着一丝感激。
“那就好!想来于成龙也不会真的为了意义之争让三位再走一趟宁古塔……”马德说道。
“还是不要说这些事了!马大人是要去安徽上任,志仁兄你也曾随勒中丞在安徽为官,还是为马大人指点一下需要的注意的事情,也省得马大人到时候走了弯路!……”陈潢转移动话题道。因为在宁古塔呆过一段日子,知道马德的脾气,所以,他也放得开,想到什么说什么。
“对对对,天一先生说得对!封大人,你可得帮我一个忙,我现在可是对前途感到十分渺茫啊!……”听陈潢这么一说,马德立即朝封志仁打拱作揖,求教道。
“马大人这是说笑话了!以你的聪明才智,岂会没有办法对付得了安徽的事情?……不过,说说也好!这安徽也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管治的地方,麻烦太多了,尤其是有五大难症……”封志仁先捧了马德一句,接着,就开始说起了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