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谷儿一群人的关系,马德在原阳县呆了一天,第二天才离开,直奔郑州。
而这个时候,关于陈谷儿、刘得贵两人贩卖犯官家眷,江苏臬台衙门失察的案卷也已经由县令周尽昌用六百里加急快报上呈刑部。这个案子,马德没领半份功劳,案卷里也没有他半点儿事,就连发现陈谷儿两人贩卖罪眷的功劳都交给了那个驿丞。
这让他的一群手下都感到一点儿不能接受!
“主子,这可是大案!以前指不定有多少人被这对狗男女给贩卖了呢,您破了这个案子,那可是大功!可您怎么就把功劳都让给原阳县的那帮人了呢?……”海六是对这件事最不乐意的了,从出了原阳县衙门口开始,便一直唠叨个不停。
“六爷,大人这可是明智之举!……”马德没有说话,邢名插嘴道。
“明智?怎么明智了?”那日松也感到一丝不解。虽说对他们来说,马德一伙人向来明智,可是,这原由总得问个清楚。
“那个陈谷儿不是普通的人贩子,看她那么自信,我估计,她有可能跟刑部甚至品级更高的官员有联系,要不然,她绝不会对咱们大人说什么‘后会有期’!咱们大人那是什么身份?如果大人在这件案子里面插上一手,朝廷里的官员们肯定压不下来,此案必会直达圣听,那时候,皇上一旦下旨彻查,恐怕就是一场大大的风暴……大人那时远在安徽,恐怕难以抵当京城某些人的闲言碎语啊!”邢名道。
“老邢,你别吓我!那个女人不会那么厉害吧?”海六张着嘴巴,感到难以置信。
“确实有这个可能!这个女人肯定有不小的来头,后台也一定不小……犯了这么大的案子之后,还能这么笃定,我认识的女人里,就算是你们的两个女主子,恐怕也难以做到!”马德说道。
“她不配跟女主子比!……”那日松说道。
“呵呵,不错,她确实不配!”马德笑了笑,说道。
河南的治所是开封府。不过,由于黄河这条巨龙年年都要折腾上那么几回,所以,自从康熙决定整顿河务以来,为了表现自己勤于河事来讨好康熙,不少河南的巡抚、总督都常到最容易决堤的郑州段来个亲临现场。可是,由于黄河一月有凌汛,三月有桃花汛,五月有菜花汛,入夏之后又是最最了不得、持续时间最长的夏汛,接着,秋汛又来了,而冬天还没过俩月,一月就又到了!所以,许多人到了这里之后,长时间都难再回去一趟。
当然,这些人里面绝不包括于成龙。这位清廉总督把自己的治所干脆的搬到了郑州,一面处理河南各项事务,一面整治黄河。
……
五月份正是菜花汛时节!
马德的拜访让于成龙感到了一丝不爽!所以,只看了一下拜贴他就干脆的回绝了,然后,就直接奔赴花园口大堤!可是,他却忘了,这个时候,陈潢、封志仁、彭学仁三人正吃住在花园口!
……
“陈大人,必须再在大堤后面再加筑一条防堤,这次的菜花汛虽然破不了这里,可是,夏汛不日即至,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才行!”马德到的时候,于成龙正跟陈潢三人争论着什么。虽然是以一对三,可是,于成龙却丝毫不在乎,并且越战越勇!
“大帅,加筑堤防是没有用的!……今年降水多,夏汛只会比去年更强!这大堤一旦垮下来,洪水就势不可挡,再在后面多筑一条堤坝也没有什么用!下官以为,现在最为紧要的,就是赶快移走清江一带的百姓,除了堤上留人,其他地方,都必须全部清空!等到夏汛一来,实在撑不住的话,就决堤泄洪!……”陈潢的脸被河风吹得刀刻一般,满是皱纹,古铜一样黝黑,只有一双眼睛显得炯炯有神。马德觉得,这个人比起自己初见时更老了,只是,却比当初见面的时候多了几分活力。
“陈大人!皇上既命你我来守此地,则此地百姓土地,一丝一缕、一粥一饭,责任皆在于你我。我本来在河堤上栽树以固,你来之后,强令一棵不留,全部拔除,我听了。你又要人重修那些分水坝、减水坝,我也应了。可是,这回我绝不能听你的!……清江一县,十几个乡,十数万百姓啊!一旦决堤泄洪,他们这一年就完了!就算洪水退了,那积水都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排清……陈大人,到时候,你说,我们如何去面对那嗷嗷待哺的十几万张嘴!……”对陈潢的话,身穿灰土布长袍的于成龙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可是,反对的意思却极为明显。
“大帅,你是为了百姓,难道天一兄所言所讲,就是在害百姓不成?你也知道清江地处低洼,就算不决口泄洪,那里的大堤也未必能保住。而且,清江泄洪,还可以保住更加危险,也更加重要的萧家渡,那里可有咱们还没有完工的减水坝!……”彭学仁在旁说道,由于嗓子有些哑,他的话就像是在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