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姓王名宾,字甘霖,祖上曾是辽东边民,伯父曾在宁远出任千户之职,崇祯初年投靠皇太极之后,王宾弃武从文,于顺治元年高中一甲第三名,是大清国第一次科举中的探花。
为了彰显新朝恩德,收到千金买马骨的效果,多尔衮亲自给他挂了个礼部郎中的衔(清朝开国之初,官场体制承袭了明制),名义上算是多铎的下属文官。在东路南征军行进到河南之后,特命跟随多铎“参赞军务”,其实就是混个资历也好日后启用的意思。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个王宾可以算是顺治新朝第一批“土生土长”的汉官,而且年岁尚青,应该算是前途无量的那种了。
王宾带来了多铎的诚意:只要李乙丑愿意效吴三桂故事,多铎可以代表清廷允诺吴三桂的待遇。
官封镇淮王,荡虏军可以不改编依旧掌握在李乙丑手中,条件是献出扬州,同时带兵跟随多铎一起南征。平定江南之后,淮左、扬、泗各地全都受李乙丑的节制,可以自行开税征赋。除了对荡虏军的数量有限制和不能任免地方官员之外,已可以算是割据一方的诸侯了。
“哎呀,多铎给的条件当真很不错呀。”连李乙丑自己都觉得奇怪,面对这个来劝降的家伙,自己居然还能有说有笑,而不是直接拔刀砍下他的脑袋:“我就纳闷儿了,这么好的条件,凭一个小小的多铎,怎么会给的出来?”
虽然你多铎是爱新觉罗氏,虽然你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也没有权限代表多尔衮封王吧?要是你没有这个权限,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凭空画饼的屁话而已。
“大者王,小者侯乃是我大清的故制。只要将军献了扬州,摄政王必不吝封赏,月内当有明旨昭告天下,将军不必心存疑虑。”
“封王不封王的现在还言之过早,其实我对你说的这些完全没有兴趣。你们这次过来的好像是二十二个人吧?除你之外,还有十五个护卫和六个满洲官弁,是不是这样?”
“将军精细,诚如所言。”
李乙丑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依旧面带笑容:“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有军务要忙着搭理,就不和你浪费吐沫星子了。李福,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身黑色便装的李福如同一个幽灵,从廊下闪出,朝着李乙丑躬身行礼:“老爷,总共二十一个脑袋全都砍了。”
“好,装在木笼里,挂在城墙寮楼顶上,让扬州百姓全都看到……”
所有的随从和满洲官弁都已经砍了?王宾马上就意识到自身已非常的不妙,大大的不妙了。这个王宾还算是个人才,至少没有因为李乙丑的一句话就吓的尿裤子:“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李将军此番作为……”
“斩不斩来使我说了算,要不是怕脏了手,我早一刀捅过去了。带下去,砍了!”
按照传统,就算是拒绝投降,就算是砍了使者,也会派一个人把脑袋带回去对多铎表明死战之心。王宾怎么也没有想到李乙丑会如此的狠辣,不仅杀了二十几个随从,还要把这个招降的使者一并砍了。
“吾既然敢入扬州,就不怕身死。只是李将军你要考虑清楚了。大军就在城外,若我没有按时回去复命,豫王震怒之下,俄顷之间,扬州即刻化为齑粉……”
“老子连皇太极都砍过,还怕个鸟的多铎!拖下去,砍了!”如同赶走一只让人心烦的苍蝇,很随意的挥了挥手。
片刻之后,李福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回来复命。
李乙丑不是史可法,从不在意“不斩来使”的传统。史可法可以放李遇春回去,李乙丑可没有那么仁慈。莫说是二十几个人,就算是有二百个,也绝对会一并干掉。
看了看还在滴血的人头,推开窗户遥望苍茫夜色,喃喃的自言自语:“算着日子已经到了,按说初九那边的事情应该办的差不多了才对,怎还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