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锦衣卫镇抚司。
虽然已是暮春时节,天气渐热,但在这一带,气氛依然肃杀得犹如秋冬一般,寻常人物不敢靠近,就是必须打从这儿经过,人们的脚步也会比平常时快上许多。虽然如今锦衣卫在民间的口碑早比前些年里要好上许多了,但根深蒂固对他们的恐惧心理,还是叫人对这个神秘的衙门心生畏惧,不敢有丝毫亲近。
或许也只有无知无识的鸟儿,才敢在镇抚司上空盘旋往复,而不受这里肃杀之气的影响。尤其是那几只灰色的鸽子,更是在镇抚司内院上方盘旋了有盏茶工夫了,也不见它们离开。
这时,一声尖利的哨子声打从底下一块空地上响了起来,几只鸽子闻声之后,终于把翅膀一收,扑棱棱地降了下去,落到了那名精干的汉子面前。
那汉子很是熟练地将这五六只鸽子轻轻提起,从他们的腿脚上取下了几根密封的竹管,在确信上面的火漆完整无缺之后,才将这些东西捧在手上,直奔前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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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大明朝资历最老的特务机构,锦衣卫在联络上向来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这其中,既有借助官府或军队驿站传递消息的,也有纯粹靠锦衣卫自身兄弟接力似地传送消息的。而这其中,飞鸽传信是为那些最急迫,同时又最保密内容的消息所准备的。
自大唐之后,飞鸽传信就成了军中联络的一种必要手段。不过,因为这种信鸽的培育不是太容易,再加上鸽子又有太多的天敌,所以一直都没能成为传送消息的主流。也只有实力足够强大的官府,或是某些江湖帮会,才会用到这法子。锦衣卫是如今朝中除了兵部之外,唯一使用该种方法传递消息的衙门了。
当竹管被送到余瑶面前时,他也着实愣了一下。这些日子里,他们镇抚司可从未收到过这样的消息,以往他们得到任何消息,靠的都是寻常的驿递传输。尤其当他瞧见竹管上所划着的一道褐色痕迹时,神色就变得更加凝重了起来。
若他记得没错的话,这痕迹所表示的意思是密探暗卫传出的绝密消息!
锦衣卫作为大明朝人所共知的一个衙门机构,其实却也有它不为人知的一面,潜藏在各衙门里的密探就是其中之一。而这些密探里,藏得最深,同时也是责任最重大的,则被称作暗卫!
这些人就像一根根的钉子,被锦衣卫以各种手段办法安插进京城或是地方上一些要紧衙门或是起其他人物的府上。一般来说,他们和寻常人没有任何分别,即便发现了什么情况也不会上报,以避免泄露自身身份。只有当那边出现极其严重的大事,或是镇抚司方面传下某项任务时,他们才会有所动作。
事实上,自从嘉靖朝后期锦衣卫势力大弱之后,这些暗探就彻底和镇抚司切断了联系。那时候的锦衣卫连自顾都不暇呢,又怎么可能有余裕去叫暗卫们查什么事情,或是从他们那儿得到什么消息。即便得到了,最多也就便宜那时成为锦衣卫上司衙门的东厂。
直到杨震重整锦衣卫,带着大家将东厂彻底压倒,使锦衣卫重新立起来后,镇抚司才重新与那些暗卫们接上头,并随时准备接收来自他们的消息。
可即便如此,这些日子下来,镇抚司也没接到过这方面的消息,毕竟暗卫的责任太重,一般消息他们根本不会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往外发的。换言之,这次有暗卫传递这么个消息过来,就说明一定是在哪边出了大事了。
余瑶不敢怠慢,赶紧捏开了上面的火漆封印,取出了几张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纸条来。其实,这几张纸条上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只是为了防止信鸽在飞行途中被猛禽拿获,才会有个备份。
可即便如此,余瑶还是仔细地将所有纸上的内容都看了一遍,随后他的神色就比刚才更显严峻了,二话不说,便拿着这些东西急匆匆出了自己的公廨,直奔另一边的公房而去。
半晌之后,锦衣卫里几个掌握了实权的千户和沈言他们就集中在了一起,个个都神色紧张地传阅着那几张纸条,最后,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了被杨震委以重任的沈言身上。
干咳一声后,这里资历最老的宋广就冲沈言道:“沈先生,这事非同小可,你可得帮着兄弟们拿个主意了。到底,我们是该现在就把事情报上去呢,还是先查明真相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