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到如今,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刘守有一副恍然的表情道:“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那杨镇抚你还真是冤枉他了,此事袁泰东他是有过请示的。只是因为你之前一直忙于操练人手,所以他是向我这个都督做的请示,你不是连我都要怪罪吧?”
“下官不敢。不过下官却有一事不明,还望刘都督可以赐教。”
“你说。”见他说不敢追究自己,刘守有总算放下些心来,好歹自己这个上司还能叫他有所忌惮哪。
但杨震随后的话却又叫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一提:“既然一切都已得到了都督你的首肯,那他为何不将这些人犯登记在册呢?”
“这……或许是他的一时疏忽吧?”
“我却以为并非如此。”杨震断然摇头道:“因为袁泰东他很清楚,一旦关进来的人犯登记在册,那就成了咱们锦衣卫的犯人了。那接下来,若是东厂那边又要他将人给提出去时,依然会留下破绽来。所以他索性就没有多此一举,只把人投进了诏狱。”杨震说着看向袁泰东:“袁千户,本官所言并没有什么问题吧?”
袁泰东低着头,给他来了个默认。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没料到杨震连自己的这点心思都给琢磨出来了。
刘守有虽然惊讶于杨震的判断,但却依然认为自己可以凭着都督的身份把事情给压下去,便道:“即便如此,袁千户也只是一时疏忽而已,算不得什么罪过,你又何必死拿着不放呢?”
“都督此言大谬!我锦衣卫诏狱乃是奉旨所办,奉旨拿人关人审问人犯的所在,岂能随意让无关之人进来?若是因为这些家伙在狱中生出事来,这个责任是你刘都督负啊,还是我这个镇抚来担?只怕到时候,还是得由我这个负责诏狱相关事宜的镇抚来担待吧?”
这话确实在理,既然你有这个权力,当然就得担负相应的义务。一旦诏狱出了什么状况,他这个镇抚自然是逃不了的,这点连刘守有也无法否认。
见他沉默不语,杨震又道:“既然如此,下官就有责任保证我们诏狱之内一切正常,现在出了这等状况,下官自要问责袁泰东。”
眼看着杨震步步紧逼,已说得刘守有快没有还手余地了,袁泰东心下更是焦急。他可是很清楚的,一旦自己真个落在了杨震手里,下场必然很是不堪,能保住性命已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于是,他赶紧叫起屈来:“都督,下官这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您之前不是也准了的吗?而且,这些被关进诏狱的人犯也是东厂那边让咱们捉拿关押的,下官哪里敢不从命哪……”
他这几句话显然是提醒了刘守有,这事还牵涉到了东厂,若自己不能将事情摆平,冯公公那边会怎么看待自己?想到这儿,刘守有即便心里已没有多少把握,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杨震你也听到了,这些人犯乃是东厂让咱们关押的,其实袁千户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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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杨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来:“奉命行事?我们锦衣卫什么时候划归到了东厂手下了?他们什么时候有这个权力来命令我们锦衣卫办差了?下官这个当镇抚的怎么一无所知呢?”他这几句话似有意又似无意,声音还比之前的要大上不少,不但厅内诸人全都听得分明,就是外间关注着这两个锦衣卫里的大佬会面的人,也都清晰地听到了这番话。
“你……”刘守有再次语塞,同时心也猛地往下一沉,这才想起杨震与东厂是一直唱对台戏的。在锦衣卫里或许很多人都会对东厂,对冯公公忌惮不已,但这个杨震绝对是不会卖任何面子给东厂的。
而更叫他担心的,是其他人在听了杨震这番带着鼓动意味的话后会是个什么想法。这段时日以来,锦衣卫被东厂可是压得死死的,也被他们欺负得狠了,大家心里也必然怀恨在心,再受这话一激,只怕……在不知不觉间,刘守有的面色已变得很有些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