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走廊的一个角落里，主任说道：“医生，这是病人的家属，你跟他说说情况吧。”</p>
这医生看了萧途一眼，语气冰冷道：“病人昏倒只是劳累过度，不过我们检查后发现，病人患有子宫癌，需尽早动手术。”</p>
“啊！”萧途顿觉头脑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处。</p>
“孩子，孩子，你别害怕，你妈妈的病是早期，只要及时治疗，还是可以治愈的。”主任安慰道。</p>
萧途猛然惊醒，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p>
“可……可以治愈吗？”萧途颤抖着问道，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连老妈也离开他，那自己以后该如何是好？</p>
“话可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们医院的收费向来是规规矩矩的，我可以一一给你报出来……”这医生接下来说了一大堆各种费用的来源，直把萧途和主任二人听的目瞪口呆。</p>
到最后，两人终于弄清楚，原来这笔费用来人。”苏燕青淡淡的道。</p>
觉察到自己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对方某些敏感的情绪，陆为民立即转开话题，“我是南潭人，毕业了就回南潭，今天正好回县里去报到。”</p>
“分到哪里？”苏燕青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p>
“岭南大学。”似乎是觉察到对方有些惊诧的目光，陆为民耸耸肩，“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别用这种眼光看我行不？我没犯过什么错误，这也不算是发配。”</p>
“嗯，岭南大学毕业的，直接分配回县里边，弄不好还得下乡啊。”苏燕青瞥了对方一眼，“我可是听说南潭今年县里有要求，新分来的大学生都要下乡镇呢。”</p>
“哦？”陆为民也听到了这个说法，下乡就下乡，走到这个地步，难道说自己还怕下乡？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下乡可能性不大，高英诚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了自己他会留在县里，可能会是在县委办或者组织部。</p>
“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当不得真，不过是有这个说法。”苏燕青笑了起来，“还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呢，当知青不就是要下乡么？我觉得你好像很怕下乡呢？”</p>
“谁说我怕下乡？”陆为民笑着反问，“本来就是乡下长大的孩子，难道说还怕回家不成？”</p>
和漂亮且聪慧的女孩子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甚至陆为民都有些遗憾今天这辆班车怎么会如此顺畅，甚至连中途停车的时候都很少，一百四十里地，竟然只用了两个半小时就到了。</p>
陆为民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意犹未尽的味道，下了车，当这个女孩子含笑站在他面前准备和他道别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甚至连对方叫什么名字以及在哪里工作都忘了问。</p>
“对了，还没有机会问你的姓名和工作单位呢，我觉着你应该是在南潭工作吧？”陆为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话才合适，很罕见的有些腼腆的站在对方面前问道。</p>
“我还以为你真打算一直不问我名字，就这样喂喂称呼我呢，我叫苏燕青，在农业局工作。”苏燕青伸出手来，陆为民很享受一般的握了握对方的手，“我可以知道你怎么会到“我有事先走了，再见。”</p>
中国人大？去年毕业的？本来就有些明白过来的陆为民立即心如明镜，“好，燕青，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么？多联系。”</p>
看着对方那翩跹如蝴蝶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自己眼帘中，陆为民神色复杂的叹了一口气。</p>
去年毕业的，从昌州到南潭，除了去年春夏之交那场风波的牵连影响，还能会是啥原因？</p>
自己当时不也是热血沸腾，要不是父亲专门打电话来一阵臭骂让自己冷静下来，没准儿自己也会要犯些不大不小的错误呢。</p>
想起昔日那一切，陆为民就禁不”萧途顿时瞠目结舌，一个手术就要两万，这叫他上哪弄到这笔钱？</p>
“你妈妈的子宫癌属于早期，不需要做化疗辅助，但调养之类的还是必须的。”医生淡淡道。</p>
萧途更感绝望，听这医生的意思，后期的住院之类的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p>
“什么时候钱凑齐了，我们就什么时候开刀，不过病人现在的情况不宜拖延下去，希望你们尽快把费用交上。”</p>
冷冷交代几句后，医生转身离开了。</p>
萧途颓然的坐在走廊的休息椅子上，脑海里不断的想着：“</p>
直到此时，萧途才觉得自己浑身有些乏力想让外人打扰她们关于刘慧芳命运的探讨，连眼角都没有瞥一下的自顾自的继续讨论，“刘慧芳可真是傻，可遇上王沪生这种男人你又能说些啥呢？”</p>
“那不是咋的，宋大成这种人中国早就绝种了，至少我从来没有碰到过。”另外一个面目平庸，嘴唇粗厚的女子也是抚掌叹息，眉毛稀疏却用劣质眉笔粗糙的画了两笔，就像两条黑毛虫爬在额际。</p>
陆为民耐心的等待着她们的探讨告一段落，才又问道：“同志，我想打听一件事情。”</p>
那个手中还拿着毛线签子的矮胖女人这才有些不情愿的道：“啥事儿？”</p>
“呃，我是今年的大学毕业生，想问一问毕业分配的去向，在哪里报到。”陆为民满脸堆笑。</p>
“嗯，新分来的大学生？”矮胖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陆为民，这才点点头，“小孙！”</p>
隔壁的女孩子应了一声，“你帮忙看看，他说他是新分来的大学生，看分到哪个乡镇？那分配计划就在我的桌子上第二个抽屉里。”</p>
陆为民道了谢，然后去了隔壁。</p>
“你是新分来的大学生？”女孩生看了萧途一眼，说道：“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不过这是医院规定，我也不能违规。”</p>
“我明白，那动手术要多少钱？”</p>
医生想也不想，伸出两根指头说道：“两万！”</p>
“两万？！</p>
“啊？！”</p>
“这里有两千块，抱歉，我能做的只有这些。”</p>
“……”萧途呆愣当场，久走到另一间办公室，“同志，我想问一件事情。”</p>
两个中年女人显然不年没有，咦？怎么这分配通知书里没有你的呢？你叫什么？陆为民？真的没有啊。”女孩又找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对不起，我去问问马姐。”</p>
“没有？怎么会没有？都在里边儿啊。”马姓矮胖女子有些不悦的放下毛线签子，站起身来，“小孙，做事仔细一点，他叫什么名字？”</p>
“马姐，真没有，他说他叫陆为民。”在生人面前被批评，女孩脸有些红，脸上神情也有些懊恼和不甘。</p>
“哦？陆为民？”马姓矮胖女人想了一下，“今儿个上午县委办周主任拿了一份分配通知书走，说今年他们县委办要留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你？嗯，我看看。”</p>
马姓矮胖女人很快就核实了这一问题，的确是县委办把陆为民的分配通知书拿走了，原本陆为民是分配到东陂乡，但是今年县委办需要留下一个人给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沈子烈担任秘书，所以就在大学生里挑选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就选中了陆为民。</p>
对陆为民的目光和态度一下子就有了一些变化，马姓矮胖女人原本有些悻悻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热络起来，笑眯眯的招呼陆为民稍等一下，她打电话落实一一个还在读书的孩子，上哪弄那么多钱去，张嫂还想劝一下，萧途却说道：“张嫂，真的谢谢你了，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快回去休息吧。”</p>
张嫂虽然很想帮忙，奈何白天还要上班，家里也需要她，她也是爱莫能助。</p>
“好吧，孩子，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张嫂，知道吗？”</p>
“嗯。”</p>
张嫂离开了，整个病房里只有萧途一个人还清醒着。</p>
沉思许久，萧途起身走到了走廊，章了，原本徐晓春想要让县府办去为沈子烈物设秘书，毕竟沈子烈是县政府的常务副县长，但是有了这个教训，县府办那边打死也不愿意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p>
沈子烈是去年初从省委宣传部下派到黎阳地委宣传部担任副部长，半年后又到南潭挂任常务副县长，下来已经一年多时间了，按照惯例还有小半年时间就要回省里去，这啊？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p>
萧途几乎是颤抖着把情况说了出来，现在唯一能帮他的就只有罗芳芳，他只有将希望寄托在罗芳芳身上。</p>
当讲完了经过，萧途静静听着电话里头罗芳芳的反应。</p>
“小途，你别着急，这事就交给阿姨吧，我马上过去，你别担心。”</p>
罗芳芳的话让萧途看到了希望，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p>
半个小时后，罗芳芳急匆匆赶到医院。</p>
“小途，你妈妈呢？”</p>
“她在得一般化，能勉强见人，写东西这个不好说，您也知道学校里学的东西和现在工作需要写的东西有些不大一样，不过我在大学学生会是宣传干部，我想我可以在最快时间内熟悉日常需要写作的东西，至于酒量，徐主任，我冒昧问一句，这怕不是衡量一个秘书是否合格的标准吧？”</p>
陆为民最后一句问话让徐晓春有些不悦，这个家伙似乎有些放肆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问的问题本来就没有按照规矩来，也难怪这个家伙的回答也有些走偏了，更何况这家伙是高部长打过招呼，多少也有点底气了。</p>
“呵呵，小陆，问得好，酒量的确不是衡量一个秘书是否合格的标准，但是那也需要看特定人和特定环境。”徐晓春笑了一笑，却没有深说，把话题转到一边：“高部长和我说了你的情况，你也知道今年我们南潭大学毕业生一律下乡镇，沈书记需要一个秘书，县委办本来打算在年轻干部中选一个合适的，但是考虑到你是重点大学毕业生，我看了看你的履历，在学校里就入了党，历史清白，又是文史专业毕业的，很符合我们县委办选人的条件，所以就把你留下来。”</p>
“谢谢徐主任的关爱。”陆为民很恭敬的站起身来鞠了一躬，“我会努力工作，尽快进入状态。”</p>
尽快进入状态？徐晓春微微愣了一下，略作思索，若有所思的点头，这句话很有些意思，状态这个词儿含义也很丰富，看来这个年轻人虽然有些性格，但还算是知道分寸礼节。</p>
刚从大学</p>
“罗女士，你放心吧，我明白怎么做。”老头的态度显得十分客气。</p>
萧途看的是直皱眉头，罗芳芳到底是有钱有身份的人，这大半夜的，居然能叫医院的院长叫来，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p>
老头说着示意两个护士进病房，不一会，陆琳琳被推了出来。</p>
在院长的陪同下，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医院的单人房。</p>
跟大众病房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不但环境舒适，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p>
“小途，你白天还要上学，死的青苔有些发黑，卷曲成一团，黑糊糊的，干涸的水沟里一只不知道死了多久的死耗子尸体，角落里一小撮作为老鼠毒饵的麦子零散的洒落在地上。</p>
一个洗手台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用过了，上边的水龙头锈迹斑斑，陆为民试了试，狠狠的扭动了几下，水龙头才枯涩的转动，略略等了一等，一股浑浊的锈水从水龙头里冒了出来。</p>
不错了，陆为民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至少还能有一个容身之处了，不需要到外边去租房子，一月也能节约好几十块钱，就现在这工资水平，能省一个也算一个。</p>
看了看腕上的电子</p>
“罗阿姨，谢谢你，我……”</p>
“谢什么谢呢，阿姨这条命是</p>
萧途拿出了刘振生留给他的手机号码，考虑许久，他拨通了手机号码。</p>
“喂。”手机里传来刘振生的声音，听四周，似乎有不少人正在叫喝着什么。</p>
“刘振生吗？我是萧途。”</p>
“萧途？哎呀，是你啊，你小子怎么现在才给我电话啊？”</p>
“……我现在很需要钱，想参加街头搏斗。”</p>
“哈哈哈，就知道你忍不住，明天晚上1点，再西镇老桥下有一场。”</p>
“……刘振生，有没有能赚更多钱的搏斗？”仅仅是两百块已经无法满足萧途的需求了，他需要的是更多的钱。</p>
“赚更多的？唔，有是有，不过……”</p>
“不过什么？只要能赚更多的钱，我什么都不怕。”</p>
“哎呀，你真的那么缺钱吗？”</p>
“嗯。”</p>
“好吧，不过我先提醒你，那种搏斗可是会死人的，你要是被人打死了，可不要怨我。”</p>
“你快告诉我吧。”</p>
刘振生所说的，原来是比街头搏斗更深一层的地下黑拳。</p>
平时，刘振生会集合许多富二代，举办一些不痛不痒的街头搏斗，只为玩乐赌博。但每当他赢的足够多的金钱时，或者找到打架厉害的人时，他就会联系附近其他小镇的黑道，举办一场真正意义的地下黑拳，这种搏斗是真正意义上的厮杀，打赢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把对方打的再也站不起来，另一个就是打得对方开口投降，除此，在搏斗中如果被打死，那也是你的事，与别人无关。</p>
不过这种搏斗虽然残酷，所得的回报也就越多，仅仅打赢一场就有一千块的收入，以后若能保持不败，每增加一场就多得两百。</p>
为了钱，萧途管不了那么多，他并不知道，这种所谓的地下黑拳，实则是亡命之徒才会参加的搏斗。</p>
时间就定在了后天晚上1点，萧途心中暗暗发狠，一定要打赢，尽快凑钱还给罗芳芳。</p>
虽然决定要打黑拳，不过萧途也没有傻到就那样去参加，他心里很明白，自己就算力量过人，但不会打架的话，去了也只能被别人当成沙包打。</p>
出水桶提了几桶水，沿着厕所侧门外到自己小屋这一顺僻陋小巷冲洗起来。</p>
这一段狭长的过道夹在大院围墙和前面这一顺平房之间，原来也就是一死角，无人过问，现在既然自己住在这里，估摸着短时间内自己还不可能离开这里，所以陆为民也</p>
“小途，妈妈常常跟你说，不劳而获永远是可耻的，咱们还是出院吧。”</p>
“妈，你别担心，钱的事我会想办法还给罗阿姨的可以在这招待所餐厅享受服务的一员了。</p>
看看开饭时间还早，陆为小途，妈妈没用，让你担心了。”陆琳琳已经从护士口中得知费用全由罗芳芳一力承担，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眼下她也无可奈何。</p>
“妈，你就放心的好好休息吧。”</p>
“妈，我接个电话。”</p>
萧途说着走出病房，到走廊一个角落里接了电话。</p>
原来是胖子工头打来的。</p>
“喂，是萧途吗？”</p>
“是，我是。”</p>
“呵呵，小萧啊，是这样的，今天投资方过来看了一下，很满意，这都多亏了你啊。”胖子工头看起来心情不错。</p>
萧途想了想说道：“拿钱办事，应该的。”</p>
“呵呵，小萧，我跟你说，那投资方是很满意，但他希望工程能加快，所以我们最近都得连夜干活，晚上工地有个活，可能会很累人，你愿意干不？”</p>
“愿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