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谨的意图很明显,今日虽然让宇文豫失了些颜面,可是在外人看来,。无非自己与他一个唱红脸,另一个唱白脸。
而对于伊谨和邺王看来,就更加了然,他们的关系已经微妙到了快要破窗而出的时候,此时此刻,无论伊谨再怎么飞扬跋扈,公然偏袒,宇文豫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因为,距离邺王事成,还差那归京联手端掉薛棋母子,安抚百官的最后步骤。
伊谨的感觉更加直观,意图虽然模糊,但在某些人看来,却是别有风味儿,飞鸽传书,叫人施救,再加上郭焱死前那御使上差和蒋孟窥测到的围观表情,以及刚刚的临危相救。
长安来的人都不是傻子,这一切自然而然便会被定义为是建康王倾心哪一方。
伊谨的目的很明确,自己的意图秘而不宣,依旧是摆明立场,只不过这一次,天平并没有倾向于那位辅佐了一路的邺王,而是那位年少无知的天子,以及太后薛棋。
宇文豫并没有那么可怕,天下易主容易,守住却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别的不说,那些个朝中官员,便是这第一道门槛。
这些人,杀是杀不绝的,唯有拉拢,即便并不是真心相辅,也不耽误使用,待到日后自己培养的集团上阵,除却便是。
而今,伊谨开始了新计划的第一步:拉仇恨!
将所有的仇恨都聚焦到宇文豫身上,如此一来,便可以借着这道保护伞,来暂时保存自己的实力。
这又是一次搏命,他将筹码,都压在了冷门之上,只是这个冷门,并不是薛棋母子,而是自己!
事实证明,他这第一步再一次做到了,此番回到长安,若身边没有个百十来近卫保护,估计邺王大人一天便会被刺杀数十次,上百次,甚至更多!
“吩咐本部人马,明日巳时,我们回转长安!”
驿馆之中,伊谨坐在官居椅上,天寒之后,披上了一件由段婉儿亲手缝制的锦袍绒氅,周身英气十足,外加一道麒麟冠,一根蛟玉簪,十足的翩翩公子气运。
李冠,邱宏和伊韶等人应声便要下去准备,只听得门外一声传报:“太傅蒋大人求见!”
伊韶见状赶忙叩手道:“小弟,那我等便告退了!”
本以为自己在这儿多有不便,正要退去,却被伊谨挥手止住:“眼下蒋孟刚刚触了逆鳞,若是此时相会,连个证明的人都没有,想来必定遭人质疑,再说你们都是自家兄弟,且坐下便是!”
“好!”三个与自己年龄相仿之人一听这话,登时心中一暖,便坐了下来,不多时,蒋孟在驿馆卒子引领下走了进来。
仆一见面,便见这位太傅大人二话不说便拜,伊谨赶忙上前搀扶:“太傅大人这是作何?”
“王爷,下官多蒙教诲,今番受之感召而来,却无法救国丈于危难之间,惭愧之至,特来请罪!”
“太傅,凡事岂能周全,今番郭国丈之事,怪不得你!”伊谨面上显出一丝黯然,反观蒋孟,或许是此事受到了打击,一张面上惨白如纸,真是看着便让人心疼。
“王爷,老臣希望……”
蒋孟正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却猛听得门外梁间传来一丝异动,李冠和邱宏正要出去查看,却被伊谨阻止。
“罢了,这里不是说话的,明日我们先走,等到拉开些距离,本王会亲邀大人车驾内叙话!”
伊谨说完,一旁的李冠无奈的道:“可是这眼线之事,谁能防备的了!万一被暗箭所伤,着实悲催了些。”
“这个无妨,将军不必挂念,只要出了这洮州,步入官道,一切窥探之事,处治便是自保行径,连陛下都管不得!”
一听到这个声音,伊谨不觉失笑,黄甄带着邱玖自门外走了进来,李冠和邱宏一见,赶忙行礼,经过这一年多的锤炼,麾下五虎的官职最次也是领兵中郎将,像这三位骑都尉的次官,见到自然要卑躬屈膝。
伊谨不无责备的道:“你呀,怎么不跟其他几个学学内敛些!”
黄甄打了个哈哈,拱手道:“主公,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好,先去准备吧,明日便行,今夜切记不可行酒肉腌臜之事!”
“诺!”众人应声败退,眼见着众人之列里邱玖那厮也是有板有眼的样子,伊谨不觉失笑,“他们都是军官,所以才要受此约束,你一个梁客跟的哪门子风?”
“哈哈,对呀,我跟什么风,对了,王爷,我进门的时候,好像嗅到了一股纯酿酃酒的味道,那东西产自湘州,该不会是在下闻错了吧……”
“是的,你闻错了!”
看着邱玖那副闻酒香便迈不动步子的样子,伊谨故意给了这么一个答复。
邱玖:“……”
“蒋孟去找过伊谨?”
“是!”
一名黑衣军士笃定的跪拜在地上,宇文豫的心头生出了一股很不好的念头。
元慎站在一旁,眼见着自家主公的面色越发的阴沉,便问道:“当时何人在场?”
“兵部公子李冠,户部公子邱衍,还有那个新晋的骑都尉伊韶,再无他人!”
一听这话,元慎赶忙躬身道:“主公,那两个烂蒜卑职是知道的,在京时都是游手好闲的纨裤子,此番战西秦也没有多大功勋,况且,他们二人的父亲都是王爷麾下之人,不可能父子分侍二主!”
“呵,二主?”宇文豫的面上闪过一丝不屑,“他虽然有些名望,可毕竟只是个谋士罢了,更何况,若是哪天发现有所异动,一个废人而已,本将亲自杀了便是!”
“正是如此,主公勿忧,那蒋孟素来与郭焱交好,此番来得迟了,寻个人抱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宇文豫微微颔首:“嗯,明日他们便会先行一步,安好人追踪下去!好好探听他们聊了些什么!”
底下跪拜之人闻言叩首而退,待那人走远了,元慎疑惑的问:“王爷,此事为何不交由卑职去办?反用外人!”
“行了,本王这么吩咐,自然有其中道理!”宇文豫显得有些不耐烦,转既望着这个心腹,气息悠长的解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规矩,官道阔野,哨探身亡,尸体臭了都没人理会!元慎,你是本王帐下最为得力之人,好钢,是要用在刀刃上的,更何况,本王已经受不得兄弟有失了!”
……
“砰!”一支悬江箭袭来,林敬桡挥舞着大滚刀抵挡下去,正待发力,却见远处轰然奔来一阵弩箭,林敬桡虽然为人狡诈,武功却是不俗,眼见着对方竟有援兵,立时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