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跃进式的训练</p>
荀宗文最近心情非常不错。</p>
首先，因为后军前一段时间攻打李子寨时的糟糕表现，部队总算不用出去拔点，加上纪律松弛，成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猪一样快乐。</p>
他自认为不是打仗带兵的料，这种找死的活还是让这些反贼去做吧。</p>
说起来也是倒霉，他以前在洛阳呆得好好的，虽然是个没落的大家子弟，好歹也有功名在身，见官不跪，受人尊重。可事情坏就坏在好色贪杯上，闯军来的那天，他刚好在青楼喝了个烂醉如泥。闯军抓住他的时候，他还躺在地上拖着长长的口水。然后，闯军朝他头上浇水，不轻不重地用脚踢他。</p>
睁开满是眼屎的醉眼，荀宗文非常不高兴，“我是荀秀才，尔等不可无礼。”</p>
回答他的是一阵哄笑。</p>
“找的就是你这种秀才，这里还缺一个知县征集大军粮草，你来做吧。我是李自成。”</p>
清醒荀宗文才知道上了贼船，可刀架在脖子上，由不得他不做。后来，朝廷大军来了，他这个小秀才也成了反贼，逼不得已随大军退到这个鬼地方。</p>
“倒霉，真是倒霉，彼其娘之！”荀先生难得地骂了一句，“早知道那天就随宗族里的人躲到山上去的。这下可好，背负反贼恶名，就算死了也进不了宗祠。”</p>
烦恼的日子如此长久，快乐的日子还是有那么几天的。首先，他升官了，做了一个都尉，手头算是有了些实权。在起义军中，像他这样有身份有文化的人总是受人尊重的，升官也来得快一些。其次，他老婆要生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老婆的第一胎，菩萨保佑，一定要生个男孩。</p>
闯军将士大多是被裹胁的百姓，拖家带口，整个家族被一锅端也是常事。荀宗文被闯军提拔为地方官，成为当地有名的反贼，随起义军转进的时候，怕家人受连累，索性带着老婆一起跟部队走了。</p>
起义军家眷现在大多留在开封后方。荀宗文来得匆忙，等大军进驻朱仙镇，已来不及送走，只得留在军营中。同时留下的还有两千多妇女，统一安置在后军大营。后军嘛，干的就是后勤、运输、劳役的活儿。</p>
荀夫人本是一普通农妇，相貌平平，住在军中却也不让人担心。闯军虽然军纪不好，但对自己军中的家眷还算照顾。</p>
这一日，高原抱着一包东西跑过来，笑嘻嘻地说：“荀先生，有点事想请你帮忙。”</p>
荀宗文摸了摸胡须，“高将军，你现在是高级将领，说这样的话岂不折杀了我，说吧，大家都是朋友，有事你吩咐就是。”</p>
高原将东西往荀宗文手里一塞，“两件事情，第一，借一百步兵给我。其次，借一百斤火yao给我。”</p>
荀宗问吓了一跳，“没有闯王命令，士兵和军械可不能乱动，否则要被杀头的。”</p>
“去你的，你我关系还用说。闯王那里我自去说，你只答应干还是不干。若答应，这东西就送给你。”</p>
“什么东西这么不得了。”荀宗文将包袱一打开，眼睛就是一亮。里面是一套《金石录》，落款是赵明诚，看起来颇为古朴。</p>
老荀立即欢喜起来，“甚好，甚好，终于有东西可读，这段日子可憋死我了。”军中一大群老粗，识字的没几个，加上大营管制很严，无令不得外出，要想找一本书看比登天还难。</p>
老荀是个读书人，读书是他的业余爱好，没东西可读简直就要命。现在见到这么一套书籍，如何不欢喜异常。再说，这书看起来像是北宋正版，价值自然不菲。如果在洛阳，至少也能卖到上百两银子。高原的手笔倒不小，非常慷慨。</p>
其实，高原也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他又读不懂古文，上次高夫人赏赐下不少东西，这书不知怎么得混在里面了，据说是洛阳福王府里的。想起来，荀宗文是个读书人，索性送了过来。</p>
得了这件好东西，荀宗文也变得大方，“好说，好说，只要闯王答应，我自然帮忙。当然，如果有些布匹、衣料的就更好了。”老婆眼看就要生了，尿布、襁褓还没地方着落呢。</p>
高原点头说没问题，要什么料子的，丝绸成不？</p>
荀宗文想了想，说，还是棉布吧。</p>
又过了一日，高原抱了一大堆布匹过来，并讨了李自成军令来调荀宗文部。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拿这一百来人训练自己的骑兵。</p>
来骑兵营时，荀宗文部下官兵当时还挺高兴，这地方的饭菜管饱，而已敞开了吃。每人每天还有一钱银子可拿。</p>
可一训练起来，大家才知道上了个大当。</p>
高原将这一百人排列成一个方阵，让他们每人提一根三米长的棍子，然后命令手下骑兵一个个次第对步兵方阵进行攻击。为的就是训练骑兵和马匹的勇气。木棍头上裹了厚实的棉布，骑兵手上也只提了一根断棍做马刀。</p>
高原的要求是真打，打死不论，还有奖励。</p>
因为怕有伤亡，高原让骑兵匀出一百套铁甲给荀宗文部，然后又给步兵全身裹上棉背。</p>
刚开始的时候，这一百步兵还非常高兴。反正对手只有一个人，一冲过来就撞在木棍森林之中，被直接戳到马下，疼得骑兵哇哇大叫。毕竟这么快速度，被这么多棍子刺中，滋味也非常不好受。</p>
有的骑兵畏缩了，刚开始还跑得飞快，一冲到抢阵前下意识地一拉马，停了下来。</p>
这个时候，一个满面络腮的中年瘦子冲上来对着那个骑兵就是一顿拳脚，口中喝骂，“日你娘的，给老子丢脸，打死你。”</p>
然后，那个叫高原的光头蛮子冲上去喝止瘦子，“黄镇，不许打骂士兵。不过……今天没完成冲阵的的骑兵都没有饭吃。他的量奖励给后军的兄弟。”</p>
后军那一百人都欢呼起来。要知道，骑兵每顿都有一斤肉吃。</p>
如此过了一天，骑兵的士兵都被这群步兵刺得浑身淤青，渐渐有些发怒，开始不顾一切地朝前冲。</p>
长枪发出劈啪的断裂声，几个步兵被撞得飞上半空，战马轰然倒地，骑士也摔到在地，被愤怒的步兵用木棍痛殴。</p>
步兵队伍被连踩翻几个后终于又想出好办法，用枪刺马，反正一百多条枪同时刺出去，就算是头大象也得给我倒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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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愿意朝前冲，马却不干，吃够苦头之后，马儿也学精明了，一冲到阵前就猛地刹车，将背上骑兵高高抛起，直接落到枪林之上。</p>
好在所有人都是全身防护，倒没人受伤。就是疼得厉害。</p>
道高一丈，魔高一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