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看着张延龄呈奏上去的奏疏,越看脸色越怒。</p>
他没想到,李士实能在地方上弄出这么大的波澜,整个山东近乎是被李士实给控制。</p>
“陛下,您可要为罪臣做主啊……”</p>
李士实仍旧在辩解。</p>
因为他知道,张延龄最多是拿到了间接证据。</p>
只要没拿到贼赃,他就可以继续否认。</p>
朱祐樘则怒道:“光靠一个李士实,就能在山东只手遮天吗?”</p>
“陛下,以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必然是做不到的,他背后是有人相助,否则他的那些钱粮物资又运给谁了呢?”张延龄回答。</p>
朱祐樘将奏疏合上,怒问:“给谁了?”</p>
显然,皇帝对此是完全不知情的。</p>
甚至都没往宁王谋反这方面去考虑。</p>
让张延龄直接在朝堂上去指控李士实跟宁王勾结,除非是有铁证,否则污蔑藩王可是不小的罪过,就连朱祐樘都护不了他。</p>
张延龄到底不是姓朱的,他随便污蔑宁王,大明朝姓朱的皇亲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淹死。</p>
而且张延龄做事也是讲求证据闭环。</p>
“回陛下,臣没有查出来,只觉得他幕后之人高深莫测,且能让李士实甘心为之卖命,把他自己贪污亏空、垄断商贸所赚来的钱心甘情愿交出去,应是许诺他难以拒绝的条件吧。”张延龄试着去分析。</p>
朱祐樘和文武大臣自然会去想。</p>
到底是什么条件能让李士实损朝廷而不利己?</p>
徐溥道:“建昌伯,你所说的,到现在仍旧是无端猜测,即便是有鲁商检举,也不能作为实证,你还有别的证据吗?”</p>
李士实也在哭诉道:“陛下,您可不能听信建昌伯片面之词,这都是臣平时整肃地方商贾,他们怀恨在心诬陷于臣,所谓的调运钱粮根本子虚乌有,真调运走……也该把这批钱粮找出来……才能作为证据啊陛下……”</p>
李士实显得很激动。</p>
但他的话,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p>
始终张延龄所提供的证据,还是太过于表面化,说得天花乱坠,可钱粮呢?物资呢?</p>
张延龄道:“李士实,我知道你肯定不甘心,觉得你把东西都运走,送给了别人,照理说应该不会留下什么证据,所以你有恃无恐。”</p>
“但可惜你做事太老谋深算,把东西送给别人自己什么都不留下,那岂会是你的风格?以至于这两年,你将本该送给你幕后之人的东西,往秘密之处调运,数量应该不少吧?”</p>
“你……你胡说八道!”</p>
李士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p>
本来他或许还觉得,即便栽在张延龄手里,背后的人也会保他救他,只要没实际证据,他还是可以东山再起的。</p>
但听了张延龄的话,他感觉到这是张延龄在挑拨他跟宁王派系的关系。</p>
若是被宁王知道他私藏了大批的钱粮,宁王还会保他?</p>
“建昌伯,你可是有查到线索?”朱祐樘也急忙追问。</p>
张延龄恭敬回道:“是的陛下,说来奇怪,若是一般的官员,贪墨府库粮食物资之后,一定想的是将其变成金银这些贵重的钱财,以方便运输和保存。”</p>
“但在鲁商所揭露的情况来看,李士实恰恰相反,他不但会将粮食和物资照单全收,连木材、石料这些东西运走,甚至还会把府库内亏空的银钱以及经商赚来的银钱,都从市面换成粮食和物资往江赣运。”</p>
“最初臣也不解,但想来,或许是他幕后之人非常需要这些东西。”</p>
徐溥皱眉道:“你是想说,江赣有人想要谋反?”</p>
张延龄道:“难得啊,这次我居然跟徐阁老想到一块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