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诸位有样学样,学着谢有财的样子夹起一片鱼肉,在滚汤里面烫一下蘸着酱料就吃。
刚开始都是试探着吃,毕竟这生的东西也不知道烫熟了没有。这些家伙都是吃了一口之后,就下着筷子猛捞。侍女往上端鱼肉的速度,居然比不上他们吃的速度。看样子这些家伙像是饿了好多天的丐帮子弟,不像是京城里面吃过见过的达官贵人。
“诸位老哥哥慢着吃,还有绝活没上来呢?”谢有财吃了几筷子就停住不动,听说还有好吃的。大家伙都继续等着,只有几个家伙把海带一类的东西尝试着往锅子里放。
“我说老弟,这什么鱼的肉这么好吃?吃着也不像是海鱼!”老钱咂吧了一下嘴,天津卫他总跑,海鱼倒是吃了个遍。连鲸鱼肉,他都尝过。可就是没尝过这种鱼的味道。
“呵呵!老哥哥,这是辽东的野生黑鱼。其实黑鱼这东西河北山东都有,可辽东的黑鱼不一样。辽东的冬天比河北山东都冷,鱼的生长期长,所以鱼肉也紧致细嫩。远不是咱们河北、山东地界的黑鱼可比。”
“哦,还有这一说?”
“那是,这黑鱼……!”谢有财正说着,刚刚那个引路的掌柜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脑袋上也戴着白帽子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的家伙。
“老哥哥们,好东西来了。诸位请上眼!”
戴着白帽子的家伙先是鞠了一躬,然后才走到铜制小车子前面。轻轻掀起盖着的纱布,露出下面一块肥瘦相间的羊上脑。
一尺半长的切肉刀锋利无比,这家伙戴上手套之后就开始忙活。羊肉片切的那叫一个细发,每盘四十片,薄厚均匀,三条脂肪线,笔管条直。
老家伙们都看傻了,张着嘴甚至忘记了捞汤锅里面的东西吃。
谢有财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京城里面出名的馆子也不算是少了,南北大菜川鲁辽粤各色纷呈。在座的好几位,家里也有特色的馆子。想要在京城餐饮界立足,没点儿绝活怎么成。
至于这位切羊肉的师傅是从大牢里面弄出来,以前是专门负责剐刑的刽子手这件事情,绝对是东来顺的不传之秘。
一块羊上脑切完,正好是八盘。羊肉端到桌子上,每盘羊肉前面还摆着一小碗糖蒜。
羊肉片下到锅里,筷子夹着左右涮两下就烫熟了。蘸着芝麻的酱,就着脆生的甜蒜,吃在嘴里真的是享受。酒一口没动,羊肉涮了个精光。
“老子吃了一辈子羊肉,他娘的今天才知道算是白吃了。”老于撑得直哼哼,靠在靠背上用餐巾擦着嘴。
谢有财笑了,他知道经过这一次请客。东来顺算是彻底在京城站住了脚跟,不管是黑白两道,绝对没人敢来这闹事儿。从这些位的嘴里一宣传,今后这东来顺的生意怕是要踏破门槛。
几乎在同时,李枭也在山海关吃涮羊肉。不过和谢有财不同,和他对坐的只有格日图一个人。
同样的蒙古羔羊,同样的铜锅子。翻腾的水雾,阻挡了两个人之间的视线。让人的脸变得很朦胧!
李枭摆了摆手,李休才带着人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的盯了格日图一眼。他们的眼里,鞑子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八个字深入人心。
“你总算是来了,可不是咱们约定的时候。”李枭倒了杯酒,自斟自饮。
“兄弟,都是我的错。失去了朋友的牧人,就像是失去了利爪和翅膀的苍鹰。现在的蒙古人就像是狐狸,狡猾而且胆小。黄金家族尊贵的血脉,已经在历史的长河中流逝。伟大的不儿罕山,母亲一样的斡难河。现在都被女真人的铁蹄践踏,我愧对先祖。”格日图“咣”的一下,干了一大碗酒。泪水流淌得像是蜿蜒的小溪。
李枭非常理解格日图现在的心情,做了愧对朋友的事情。现在却还要不得不请李枭出手帮忙,他的那些蒙古兄弟们。看到饿狼一样冲上来的莽古尔泰,第一个念头不是拿起马刀战斗,而是想着保存部众和抢掠来的牲畜奴隶迁徙。
蒙古人已经没有了祖先的勇武,成吉思汗的荣光不再照耀在他们的头上。
“以前我就想着,都是骑着马打仗。女真人也不比咱蒙古人多了一个去,他娘的就是打不过。这一仗下来,我算是看得透透的。都藏着自己的小心思,都藏着自己的小算计。战场上都希望别人去卖命,都希望自己得好处。
看着我的部众们一个个浴血奋战,却被潮水一样涌过来的两蓝旗骑兵吞没。我的兄弟厄尔奇,被莽古尔泰亲手斩成了两段。为了蒙古人的未来,乞颜部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可那些人真的就是看着,没有人上来帮助我们。
旗鼓相当的决战,变成了两蓝旗对乞颜部的绞杀。难道他们不明白,我们倒霉之后,剩下的他们能好过?大敌当前,还想着部落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还有的人在背后捅刀子!
蒙古人已经不是成吉思汗那个年代的蒙古人了,或许蒙古人已经不配继续拥有草原。”
“蒙古人仍旧属于草原,将来他们还会在不儿罕山下放牧。母亲一样的斡难河,仍旧会哺育苍狼和白鹿的后代。只不过,这需要你们重新拾起成吉思汗时代的勇气。”
“你原谅我了?”格日图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李枭会这样轻易原谅他。
“谈不上原谅,我只是为铁木真的后代蜕变成这样感到痛心。曾几何时,你们是整个大陆的主宰。弯弓射雕,马刀鹰扬。可现在,我为你们赶到悲哀。成吉思汗的后代们,被自己曾经的仆人如此羞辱。你们的马刀卷纫了吗?你们的弓弦腐烂了么?黄金家族高贵的血液,被你们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