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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道:“你知道这丫鬟有问题,怎么还留了下来。”

迎春道:“留下又不是留在巧姐和我等的身边,留着一个林黛玉哪里,又能如何?反正巧姐喜欢,随他去吧,都知道有事就多注意下罢了。再说,别人给的出的东西,难道我们就给不出吗?这坠儿说不准心里向着谁哪。你当她是忠臣义士不成?”

惜春想想也是,就安排人收了坠儿一家子,也算是保险起见吧。可心里也想着这迎春就是个蔫坏的,这有问题的人,都往林黛玉哪里送,她也不拦着,她和林黛玉也没仇啊。

难道只是因为二哥哥不喜欢林黛玉。

迎春姐姐这人,什么都好,聪明,温柔,能力强,就是这心太偏,二哥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话也就是惜春在肚子里自己嘟囔,真的看得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在惜春这,这李四儿还什么都好哪。

坠儿与娘相见,得知了坠儿留在了荣国府当丫头,自然乐的不行,一顿叮嘱坠儿好好做事,莫要辜负主子。

坠儿自然乐的听母亲教训,心中想着:‘这老太太,二太太看着聪明,其实就是瞎聪明。弄着一起,不过是想安我这个棋子入荣国府当探子,还用当环少爷的姨娘做保证,可也不想想,我若真进了这荣国府,只要在这好好的学规矩,好好做事,将来官太太都能当的,为什么要把这这个环少爷当一个姨娘啊,能脱了奴才身子,当真主子,谁还想当半主子啊。

自己入了荣国府,自己家人自然也会被讨要了过去,以后就是荣国府的人了,还能被大观园的人欺负了不成。真是异想天开啊。

反正我以后就规规矩矩的在荣国府做事,难不成这大观园的太太们还能为了刁难我一个丫鬟,自己爆自己排探子进自己儿子家吗?反正以后我就是荣国府的三等丫鬟了,大观园,拜拜了您了。’

坠儿这面还在为了未来美好生活而畅享,大观园里晴雯方又病种了,一个是因为她本来吃的药就不管用,二一个是还被人气了一且,着了气,更觉得不好了。

翻腾至掌灯,才好了些,可宝玉这个讨命的鬼又回来了。

宝玉回来,进门就嗐声跺脚。麝月忙问原故,宝玉道:“今儿老太太欢欢喜喜的给了这个褂子,谁知不防,后襟子上烧了一块,幸而天晚了,老太太、太太都不理论。”一面说,一面脱下来。

原来这宝玉一把话给王子腾带了去,这王子腾就把宝玉的衣服烧了,意思是告诉贾母,这事黄了,不做事了,王子腾以为这贾母既然让这宝玉来传话,这宝玉自然也是知道些什么的,所以依旧打着哑谜,没有明说。

可惜这宝玉什么都不知道,只当是舅舅喝多了,不小心的缘故。

麝月瞧时,果见有指顶大的烧眼,说:“这必定是手炉里的火迸上了。这不值什么,赶着叫人悄悄的拿出去,叫个能干织补匠人织上就是了。”说着,便用包袱包了,交与一个嬷嬷送出去,说:“赶天亮就有才好,千万别给老太太、太太知道!”

婆子去了半日,仍旧拿回来,说:“不但能干织补匠人,就连裁缝、绣匠并作女工的问了,都不认得这是什么,都不敢揽。”

麝月道:“这怎么样呢!明儿不穿也罢了。”

宝玉道:“明儿是正日子,老太太、太太说了,还叫穿这个去呢。偏头一日就烧了,岂不扫兴!”王子腾这生日要办好几日哪,大小王子腾也是个三品的高官,的留足时间给下属们送礼用。

晴雯听了半日,忍不住翻身说道:“拿来我瞧瞧罢!没个福气穿就罢了。这会子又着急。”

宝玉笑了,他这话就是说给晴雯听的,他自是知道这针线活,还是晴雯最好,这东西也就晴雯能弄,只是因着晴雯病,不好强求罢了。道:“这话倒说的是。”说着,便递与晴雯,又移过灯来,细看了一会。

晴雯道:“这是孔雀金线织的,如今咱们也拿孔雀金线,就像界线似的界密了,只怕还可混得过去。”

麝月笑道:“孔雀线现成的,但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会界线?”麝月想着想逼晴雯一把。

晴雯道:“说不得我挣命罢了。”

宝玉忙道:“这如何使得!才好了些,如何做得活。”嗯,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的另一种表现方式。

晴雯道:“不用你蝎蝎螫螫的,我自知道。”一面说,一面坐起来,挽了一挽头发,披了衣裳,只觉头重身轻,满眼金星乱迸,实实撑不住。待要不做,又怕宝玉着急,少不得恨命咬牙捱着。

便命麝月只帮着拈线。晴雯先拿了一根比一比,笑道:“这虽不很像,若补上,也不很显。”

宝玉道:“这就很好,哪里又找俄罗斯国的裁缝去!”之前还叫人家不让补,如今不也逼着人家告诉,除了他没别人了吗。

晴雯先将里子拆开,用茶杯口大的一个竹弓钉牢在背面,再将破口四边用金刀刮得散松松的,然后用针纫了两条,分出经纬,亦如界线之法,先界出地子后,然后依本衣之纹来回织补。织补两针,又看看,织补两针,又端详端详。

无奈头晕眼黑,气喘神虚,补不上三五针,便伏在枕上歇一会。

宝玉在旁,一时又问:“吃些滚水不吃?”一时又命:“歇一歇。”一时又拿一件灰鼠斗篷替她披在背上,一时又命拿个:“拐枕与他靠着。”

可一句别补了的话都没有,可见不在王子腾哪里丢人,比晴雯的病重要的多。

犯得晴雯央告道:“小祖宗!你只管睡罢。再熬上半夜,明儿把眼睛抠搂了,怎么处!”

宝玉见她着急,只得胡乱睡下,仍睡不着。也不知是惦记他的衣服,还是惦记晴雯。

一时只听自鸣钟已敲了四下,刚刚补完,又用小牙刷慢慢的剔出绒毛来。

麝月道:“这就很好,若不留心,再看不出的。”

宝玉忙要了瞧瞧,笑说:“真真一样了。”可见还是关系衣服,多过晴雯的吧。

晴雯已嗽了几阵,好容易补完了,说了一声:“补虽补了,到底不像,我也再不能了!”“嗳哟”了一声,便身不由主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