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都过完了,也没再联系上沈天娇,更没收到其改自来水的明确方案,反而等来了度假村的律师。
这是一个带眼镜的干瘦男子,发音多少有些带卷,看着就很精明的样子,姓氏也很特别——万俟赢。
在对方自报家门后,罗程问:“你找我?有事吗?”
万俟赢提高了声音:“当然,贵镇做为我公司合作方,在合作过程中不能履行相应职责,反而随意破坏合同条款、肆意践踏法律尊严,我代表公司提出严正抗议,并要求贵镇立即纠正错误做法,给予我方经济赔偿并赔礼道歉,道歉方式必须……”
看着对方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德性,罗程故意不礼貌地打断了:“别跟我说。”
万俟赢质问:“为什么,你可是……”
罗程根本不搭茬,而是抬手制止后,拿过固定电话,拨起了号码。待到电话一通,直接说了句“现在过来”,就又挂断了。
放下听筒,罗程直接拿过文档看着,把万俟赢晾到了一边。
果然小地方人,鼠目寸光、井底之蛙,你将为傲慢付出沉重代价。盯着桌后那个头顶,万俟赢暗自诅咒着。
时间不长,随着一阵女士皮鞋声,童宇敲门进屋了。
不等童宇询问,罗程直接道:“这是度假村律师,探讨合同条款的事,你接待一下。”
“我就找你。”万俟赢抢了话,“别人不行。”
罗程没答理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而是又特意强调:“人家是南域留学的法律人士。”
“知道了。”童宇应答之后,向着万俟赢示意,“跟我来。”
万俟赢没有立即动身,而是狠狠盯了罗程一眼,才“噔噔噔”地跟上前去。
看着那个气咻咻的背影,罗程诡秘地笑了,笑容里带着滑稽和坏意。
童宇头也没回,直接进了自己屋子,坐到办公桌后。
男的没礼貌,女的也不懂礼节,油松镇都是些什么人呀。
万俟赢鄙视不已,也玩起了傲慢:“我找的是油松镇镇长,别人不够格。”
“出示你的证件、授权委托书。”童宇冷冰冰示意着。
“太的无理了。”万俟赢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但还是在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小硬皮本和一张纸来。
童宇本来伸着右手,却适时收回了。
万俟赢稍一迟疑,手中物件重重地掷在桌上。
童宇微微一楞,随即叨咕起来:“万唉……”
“万俟。”万俟赢哭笑不得地强调着。
“莫,莫……这么蹩脚,有什么历史名人吗?”
“万俟……古代出过著名宰相。”
童宇眨巴眨巴眼睛,忽的“哦”了一声:“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就是害死武穆王,一直在岳庙跪着那个万……莫什么蟹?”
这都什么东西嘛?
万俟赢真的有些生气了,于是冷着脸说:“我就找罗程,你不够格,代表不了油松镇。”
“那你能代表度假村吗?”童宇反问。
“当然了。那不是有授权书吗,你没看到?”
童宇“嗤笑”道:“一张小小的私企授权书都能代表,而我是堂堂副镇长,有区委组织部任命书,凭什么就不能代表镇里,凭什么就没资格处理这件事?这位律师,我对你的专业素养持疑呀。”
暗骂了声“牙尖嘴利”,万俟赢板起了面孔:“那好,既然你说能代表镇里,那就请你正确面对我方质疑。贵镇……”
万俟赢又兜售起了那些语句,“履职”、“肆意”、“法律尊严”、“严正抗议”等等一大堆,之后提高了声音:“贵镇必须在纸质、网络媒介正式道歉,媒介平台最次必须是市一级,网络平台最好是基地级别的,以体现贵镇的诚意。”
“凭什么呀?”童宇反问道。
“原合同第三款第五条明确约定,甲方同意乙方采用地下采水方式,不以任何理由阻止或更改。”万俟赢说着,取出合同复印件,指在相关内容上,“而现在贵方却粗**涉,恶意借故罚款,还无理要求改成自来水,严重违反了契约精神、践踏了我方利益。”
童宇抬手示意着:“翻到倒数第二页。”
尽管觉着对方语气别扭,但万俟赢还是照着做了。
“你自己看看,第六款第二条写的什么?”童宇点指合同,“乙方若有下列情形之一,甲方有权单方中止合同:一、违反约定条款或相关法律法规……有这条就足够了。以度假村的行为,镇里完全有理由单方中止合同,罚款、改水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万俟赢马上接话:“那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是你们故意收买公司败类做的,公司也是受害者。”
“又要甩锅、否认?那沈天娇就没和你讲他们的所作所为?”
“沈董说了,你们不但收买度假村败类,还伙同水厂造假栽赃我公司,性质实实的恶劣。”
童宇鄙夷道:“沈天娇还真是个奇葩,前面都承认了,现在又全盘否认?想得美。镇里可有他们递来的白纸黑字,也有相关的原始证据材料。”
“你们既是甲方又是管理者,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主体双方本就不平等,执行过程中又依仗执法工具,肆意伪造证据、威逼加害我方,我方已拟定向有关部门申诉。”万俟赢振振有词。
“真是物以类聚呀,怪不得沈天娇耍无赖那么溜,呵呵。”
“冷言讥讽于事无补,我劝你们还是悬崖勒马,以免伤了和气,以免头上乌纱不保。我这可不是信口一说,而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听到这样的说辞,童宇神情一惊,急道:“你说什么?我不信,上面也不信你们的谎言。”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证据链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到那时,别说什么副镇长,只怕你连普通公务员都做不成了。”
“你,你吓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