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当场懵逼,初唐四杰之一,是同一个人吗?正纠结间,米娘子开口:还是算了吧,他出身范阳卢氏,是刺史府典签。刺史就是邓王,很是器重他,曾在文会上,对别人说“此吾之相如也”。
武康嗤之以鼻,说这话不嫌丢人,别黑司马相如好吧。若论文学素养,卢照邻和司马相如,确实半斤八两。可司马相如,富贵不忘发妻,对卓文君始终如一,被称颂千年,完爆你几条街。
仔细回忆史书,基本可以确定,就是那个卢照邻。邓王名叫李元裕,李渊第十七子,李九的王叔。一直居住邓州,五任邓州刺史,家中藏书无数。
也就是今年,卢照邻到邓王府,奉命做了典签,借机博览群书。所谓的典签,即诸王出使外地,朝廷派出的幕僚。名为典领文书,实则监视诸王,权利非常大。
到了李二时期,权利大幅削弱,没了监察之责,只能掌管文书。卢照邻从此发迹,几年后调任蜀中,做了某州的都尉。负心蜀女郭氏,被骆宾王知晓,写《艳情代郭氏答卢照邻》。老骆为郭氏出头,痛斥他朝三暮四、移情别恋。
武康琢磨着,不看僧面看佛面,看李元裕面子,也不能痛下打手。更不能到此为止,决定交给老骆处理,有今天的素材,外加嫉恶如仇的性子...《艳情代米氏答卢照邻》,肯定腾空出世,相比皮之肉苦,更具杀伤力。
心中有了计较,淡淡说道:“俗话说的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送你回家,再劝你家大人,给你们做和事佬。身怀六甲的女人,没有家庭庇佑,肯定死路一条。”
米娘子连连道谢,确实无处可去。钱顺很殷勤,跑到枣树林,搬来上吊凳子,放骏马旁边,搀扶她上马。然后牵着缰绳,跟在斗骢后面,掉头返回邓州城。
武康频频回头,觉察钱顺有异,这小子想干什么。大概三个月前,他妻子因病过世,留下三个孩子。婺州人都知道,他是跟我的混的,是我的左膀右臂。去他家提前的媒婆,也踢坏了门槛,都被婉言谢绝。
曾数次劝他续弦,不管看上谁家闺女,大佬给你保媒拉纤。可他总是搪塞,借口还无法反驳,心念过世发妻,过些时日再说。现在情况不对,心里有种错觉,他对米娘子有好感。
不会想接盘吧,这不好啊兄弟,武康很纠结。来到邓州城米宅,仆人见娘子回来,也不进去通报,擅做主张领进门。来到堂屋旁,听里面乱哄哄,好像在吵架。
忽听沙哑咳嗽,客厅瞬间寂静,沙哑声音再响:“我说钱掌柜,听本王一句劝,令嫒进卢家,是你们高攀。升之出身卢氏,又是本王典签,前途不可限量啊。”
武康嗤之以鼻,这个邓王李元裕,确实看重卢照邻,亲自过来调解。不过您看走眼了,卢照邻最大的官职,从八品下的县尉。芝麻绿豆小官,最后投水自溺...
感觉腰眼被碰,见钱顺的手势,直接呆愣当场。王八看绿豆,真看对眼啦,你小子疯啦?
眼神再三询问,钱顺再三点头,这就无奈了。遥想上辈子,自己也这德行:明知皎月女神怀孕,还坚持扯证,差点气死老爹。
无奈摇摇头,我帮你办了,示意仆人通报。不到半分钟,跑出个矮胖子,是米娘子的父亲。这位脸红脖子粗,见到院中诸人,觉察不简单,赶紧收拢情绪。
刚想行礼,又出来几人,气氛刹那沉寂。为首的中年人,身穿紫色常服,背着手挺着腰,满身书卷气,是邓王李元裕。身后白脸青年,五官确实端正,讨女人欢心的脸型。看年纪二十左右,温文尔雅的样子,应该就是卢照邻。
武康上前两步,摆出和煦笑容,向郑王行礼:“在下姓武名康,草字变之,官拜婺州刺史。请恕在下眼拙,丈人可是邓州刺史,高祖的十七大王吗?”
众人错愕,米老板懵逼,卢照邻鄙夷。李元裕略微思索,也心知肚明,先称“邓州刺史”,再称十七大王。旨在向老夫传达,到关键时刻,咱们是平级的,不在乎你是邓王。
李元裕浑不在意,听说过武康,于是上前虚扶:“贤侄无需多礼,老夫听说过你,无论军事、政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唯独诗文,有待提高,哈哈...”
这很尴尬,戳蛤蟆的《大明湖》,流传如此广吗;卢照邻的鄙夷,也是这个原因吧。不过无法反驳,人家有鄙夷资格。至于称我“贤侄”,倒也说得通,我是媚娘堂弟,按辈分喊他叔父。
武康满面春风,开始商业互吹:“叔父教训的是,武康惭愧,诗文与您相比,那是云泥之别。阿姊曾教训,如果的我诗文,能有叔父一成,她就去文曲庙烧高香。”
李元裕放声笑,被搔到了痒处:“昭仪谬赞,老夫愧不敢当。不过贤侄啊,既然途径邓州,却选择过门不入,说不过去吧。这样一来,老夫到婺州,也不能进贤侄家门了。”
这是搞事儿,武康呵呵甩锅:“叔父说笑了,不是这个意思。此地距离婺州,两千多里路,若非部下私事,也不会来这里。马上过新年,必须火速回婺,和家人团员。”
李元裕不置可否,瞅瞅米掌柜,瞅瞅米娘子,故作不解道:“听贤侄意思,特地绕道邓州,是为部下私事。老夫不明白,难道本州有人,在贤侄麾下效力?”
武康拉出钱顺,瞪眼说瞎话:“这是我的左膀右臂,年前来邓州访友,可惜友人搬走。郁闷伤心之下,巧遇出游的米娘子,惊鸿一瞥惊为天人,回到婺州念念不忘,整天魂不守舍的。我知晓情况,便想撮合,无奈公务繁忙,一直耽搁着。”
现场寂静,钱顺目瞪口呆,说的有板有眼,忍不住想相信。李元裕和卢照邻,表情很怪异;米老板先错愕,然后红眼圈,胖大身躯微颤。米娘子不可置信,觉察钱顺眼神,羞的赶紧低头。
武康瞟卢照邻,继续编故事:“此次进京公干,特意绕道邓州,打算撮合此事。然而问题来了,顺子当初痴傻,忘记打听米娘。提前三天来寻找,依然毫无线索。无奈和大队汇合,返回婺州途中,偶遇米娘子上吊...”
现场鸦雀无声,米老板懊恼不已,眼泪簌簌落下;米娘子掩面而泣,却不敢发出声音。邓王面沉似水,卢照邻脸黑如墨,眼神带着厌恶,死死盯着武康。
武康不以为意,接着忽悠:“世间事就这么巧,两人宿命般相遇,钱顺倾诉爱慕。我们在外等候,他们进入树林,说了很久。出来以后,米娘子哀愁,顺子哀求我登门提亲。”
钱顺得大佬首肯,来到米老板跟前,恭敬行礼道:“晚辈钱顺、字顺之,今年二十五,家住江南道婺州城。盛世安保的掌柜,有良田百亩,每年攒二十贯。发妻年前过世,我心系米娘子,还望丈人成全。”
武康觉的可乐,论说谎的本事,咱俩旗鼓相当。顺子看看卢照邻,继续恳请:“在枣树林里,米娘子吐露实情,晚辈都知道了。不过请丈人放心,我会好好待她,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此言一出,包括武康在内,全部当场懵逼。这就是一见钟情,这就是爱情?你很前卫啊兄弟。米老板老泪纵横,喉中哽咽说不出话,捣蒜般频频点头。
再看卢照邻,表情相当精彩,武康乐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