皦生光道:“按照既定方略,不伐京师,反而挥师东南,先取凤阳,再取南京!
……在政略上我们要尤其重视,兵戈只是皮面,政略才是根本!王爷可昭告天下,废除新政恢复祖制,以仁政治国,这样一来,我们就能获得宗室、士人的支持;同时给罗玉璋封个爵位,以此为榜样,让世家大族、地方乡绅站到我们这边来。我大军一路东进,招募不满新政的地主私兵,实力将如裹雪球一般越来越大,最后割据南方,对京师形成绝对优势,天下大势定也。”
朱常洵道:“如果中都、南直隶驻军驰援扬州,先把罗玉璋部消灭了怎么办?”
皦生光笑道:“官军向来你推我攘,反应迟钝,在朝廷派遣大员授权南方之前,南直隶会有什么建树基本不可能。况且朝廷不得人心,罗玉璋一路携裹,只会越打越强。”
“先生所言即是。”
皦生光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我们先逐步蚕食南直隶周围城池,如果朝廷调西大营南下,便采用敌进我退不断消耗的方略……朝廷的南方官军被王爷牵制,北方还有建虏威胁,一旦建虏入关,京师必定要集中全部可以机动的兵力方能拒敌,西大营必被调回。那时,王爷在黄河以南将如入无人之境。”
“哈哈……”朱常洵的心情好极了。这时他才叫太监把急报拿过来,饶有兴致地翻开来看,看着看着,他又是一阵大笑,“皦先生,这份急报到我们手中之时,扬州必定已在罗玉璋之手。”
朱常洵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皦生光,皦生光看罢点头道:“王爷所言甚是……守备已全军覆没,扬州如一座空城了。”
朱常洵笑道:“用运粮的牛车冲营?闻所未闻也,这个参将张琯还真是个人才。”
皦生光道:“此法是唐人注《孙子》时例举的战例,可并不是这么用的……如此看来,张琯不过是个迂腐的书生而已,吃败仗情理之中。”
……
扬州兵祸的急报也很快传到了京师;不久之后,到达京师的还有福王的檄文、以及有关建虏的预警。
扬州叛乱,福王造反,建虏入侵……很显然,大明政权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朝廷充满了阴霾和悲观。
当太后张嫣看到福王那篇檄文,直接气晕了过去。檄文上把她描述得非常不堪,说?都没有,他神情坚定地说道:“新政既然已经颁布、且昭告天下,就不能更改!按地价税收,并不是不给人活路,因为这项政策会使地价下跌;地价一跌,税赋高于收成的情况就会迎刃而解、达到平衡。只有这样,才能遏制土地兼并,让大明帝国焕然一新!”
张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张问,仿佛不认识他一样……这个男人,到现在还想着他的新政和梦想,好像四方兵祸蔓延、京师危在旦夕,只是一个梦。
张嫣很想提醒一下他:咱们快完了。
但最终她没有说出来,她突然觉得,有张问在,心里就很踏实……这个男人自负、脆弱、富有攻击性、责任感,无论是他的缺点、还是他的优点,张嫣都觉得充斥着男人的气息,这种气息让她觉得安心。
于是张嫣对他充满了溺爱。就算是张嫣这样不太懂得政治的人,都想到了张问的错误;而他却仍在固执、执着……张问不是一个完美的人。
张嫣轻叹了一声,喃喃说道:“你错也好、对也罢,我都支持你。”
张问仰起头,红着眼睛说道:“我没有错!上天让我们手握重柄、站在高处,就是要让我们在天塌下来的时候当其冲!让我们带领族人,就是要承担起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