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早日确定上下尊卑,才是对他们好。</p>
君不闻郑伯克段于鄢?</p>
他牵着妹妹朱尧媖的手,走到李太后身边:“镠弟和媖妹一段时间没看着,似乎都长高了些。”</p>
曾几何时,他也到了见了小孩只能夸又长高了的心态了。</p>
李太后看着眼前子女绕膝的场景,也是欣慰地笑了笑。</p>
她抱起朱翊镠,朝朱翊钧说道:“这些弟弟妹妹,以后可都要靠你照顾了。”</p>
朱翊钧正逗弄着朱尧媖,闻言,不由看了看朱翊镠,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妹懵懂的眼睛。</p>
历史上朱翊镠是照顾好了,朱尧媖可就惨了。</p>
太祖有遗训,驸马须从平民或低级官吏家庭中选取,而且子弟被选中的人家,近亲中便不能再出仕为朝官,多是恩荫勋贵。</p>
这就导致了,稍微有点科举追求的书香门第,都不想结公主。</p>
愿意的都是些什么人?为求勋贵之身的暴发户!</p>
英宗实录载,“富家子弟投托各主婚官员与议婚阴阳人通同作庇,有钱求嘱或虽人物鄙猥”。</p>
什么意思?那就是招驸马,更像一场买勋,给主婚官吏太监们充腰包的。</p>
切实的例子便是面前的妹妹,朱尧媖。</p>
历史上万历十年,朱尧媖到了适婚的年纪,暴发户梁邦瑞,区区一個痨病鬼。</p>
就因为贿赂了冯保,获得了冯保的支持,就结了这门亲事。</p>
婚礼上痨病鬼鼻血直流,沾湿了婚袍,人都快晕死了,太监们竟说是挂红吉兆!</p>
大婚两个月就病死的货色,害了一名公主半辈子。</p>
让我来照顾?好啊,让我先掌权吧,就不会像您这样被冯保所欺了。</p>
可惜这话不能说出口。</p>
朱翊钧只能另找切入点,想了想,才开口道:“母后这话说的,同胞骨肉,我自然是有心的,”</p>
“就是这皇家的事,不似民间那样能自己做主。”</p>
李太后听了这话,神情一黯。</p>
儿子这番感慨,显然不会是空穴来风。</p>
定然是有感而发,甚至意有所指。</p>
她顿了好一会才道:“我儿也被最近的事,闹得不舒服吧。”</p>
他知道现在儿子人心归附,多有官吏宦臣围绕在身边。</p>
朱翊钧点了点头:“廷议上都在弹劾冯大伴,就连日讲释义,都拿冯大伴做反面,简直避无可避。”</p>
“孩儿这才知道,这天下大位,也不是什么都能做主的。”</p>
李太后冷哼一声:“都是欺我孤儿寡母!”</p>
朱翊钧他顺势坐到李氏身旁。</p>
拉家常一般的语气说道:“起初我也只以为是因为我年幼,娘亲不能临朝的缘故。”</p>
“直到昨日我去翻阅我皇考时的奏疏……”</p>
“隆庆元年,先帝想重用高拱,因徐阶反对,竟不得不让高拱致仕。”</p>
“隆庆二年,皇考问户部要银,被尚书马森挡了回来,说是,皇上的御批,应由内阁下达,不能由司礼监直接传谕。”</p>
“隆庆四年,不断有御史上奏辱骂我皇考,说皇考纵情声色,不顾朝政,天下如此便不可救药了,我皇考想治御史的罪,均数被内阁劝阻,还教育了皇考一番。”</p>
“林林总总,不胜枚举,我皇考可是壮年皇帝啊。”</p>
“娘亲,您让我照顾弟弟妹妹,我自是有亲亲之谊的。”</p>
“可是……皇考也曾答应过我皇祖父,照顾好陆炳一家,最后也是抵不过朝臣风议,将其抄了家。”</p>
“彼时上奏要戮尸的张守约,现在就在午门外跪奏呢。”</p>
他说罢便闭了嘴,似乎心情低落,也不去看李太后神色,埋头逗弄小妹去了。</p>
这番话,不是在渲染什么朝臣威胁论,而是故意提点李太后。</p>
权力更像是修仙产物,因为,它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借假修真。</p>
权力有多大,只来源于人们想象着他有多大。</p>
若是朝臣都觉得皇权至高无上,那就是真的口含天宪,说一不二。</p>
若是朝臣们都觉得皇权不过尔尔,那说不得就有人殴帝三拳,唾面而去。</p>
直白地说,权力的来源,实际上,也不过下面人的服从罢了。</p>
天子,不是君权神授。</p>
天子,是兵强马壮者为之。</p>
哪怕是皇帝,也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杀得少少的。</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