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敏豁然抬头看向季承煜,明明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木头脸,她却无端竟能感觉到那沉静表象下的压抑,拒绝的话又被吞了回去,下意识便点了点头。
白博仁看了看二人,识相的告退进去。
季承煜在前面带路,齐思敏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半晌无言。
走到湖边看见长廊,齐思敏想到祭天大典那日安王在此以笛声表明心意引来嫣然,那一幅幅丹青俱是倾诉相思之情。她替嫣然表妹欣慰之余,不禁也有些失落。
这世上女儿家谁不想能得一人心,相伴到白头。
然而自己的婚事却无关风月,与眼前这个将要共度一生风男人也并无情意,大约自己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坐稳储君之位的筹码。
齐思敏想的入神,不曾注意前面的人已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还直愣愣的往前走,直到鼻尖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才反应过来。
不等齐思敏反应,季承煜已经双臂一环,将人拥进了怀里。齐思敏面上一红,想到自己方才此举,季承煜大约以为自己是在投怀送抱,忙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齐思敏能够感觉到季承煜将头埋在自己颈间,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任由他抱着。
片刻后,季承煜叹了口气,松开怀抱看着她,有些艰难的问道:“你……是否并非心甘情愿嫁给我?”
齐思敏不想他突然问起此事,想了想才摇头道:“你很好,我只是、只是不太想做太子妃。”
两人目光相对,季凌云突然笑了,松了口气道:“说得对,若是能够选择,我也不想做太子。”
只这一句话,齐思敏却突然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男人。即便她素来不关注朝中之事,但也听过一些传闻,知道即便是太子殿下也并非能够事事顺心如意。https://www.
她试探道:“你今晚是不是心情不大好?”
季承煜揉了揉眉心,唇边含着浅淡的温柔笑意,答道:“嗯,原本是很不好,但如今看到你,又觉得好些了。”
齐思敏咬了咬唇,悄悄伸手去扯他的袖子,道:“那我再陪你走走,你若想说什么我便听着,听罢今晚睡一觉,明日起了我就全都忘了。”
她扯着季承煜的袖子往长廊上走,却被他反手捉住,两手交握,手中的温度在夜里显得格外温暖,齐思敏没有挣开,两人并肩走在长廊上。
远处的湖中亭隐在茫茫夜色中,这条长廊仿佛没有了尽头,可以永远走下去。
几声响动,随之天空中突然迸发出一片灿烂光亮,齐思敏惊喜的叫道:“是烟花!”
季凌云最终还是力排众议,将烟花挤到了中秋夜宴的安排中,此刻正趁乱牵着娘子的手邀功,不想竟也顺便造福了皇兄。
璀璨烟花之下,齐思敏看的目不转睛,喃喃道:“真漂亮。”
季承煜的目光却看着她,赞同道:“嗯,的确很美。”
齐思敏回头看他,双颊如染红霞,在季承煜凑过来时默默闭上了眼睛。能够听到彼此呼吸交错,感受到唇落下时的灼热,心尖阵阵的颤栗。
两张唇若即若离,终于分开时还听见他说:“这些可不许忘。”
宫宴散去时已是子夜时分,元和帝回了德尚殿,在书桌前坐下先是一顿好咳,取下掩唇的帕子时看见上面有几点猩红,默默将帕子收在了袖中。
德安忙在旁端茶递水,而后劝道:“皇上这便回去歇着吧,你的龙体才是最重要的。”
元和帝睁开眼睛看着老态龙钟的德安,神色如常道:“朕今日还有些折子没有批完,你先去歇着吧。”
德安惊的将喉咙里的呵欠咽了回去,忙道:“皇上这是折煞老奴了,皇上还没歇下,老奴怎么敢睡。”
元和帝摆了摆手道:“你是从皇子时便跟着朕的老人了,没这么多讲究,困了就下去睡吧,随便让人过来守着就是。”
德安闻言又是感动又是欢喜,“老奴多谢皇上隆恩。不瞒皇上,老奴的确是老了,熬不住了,就让奴才的徒弟福安进来侍奉皇上,若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还请皇上见谅。”
送走已是呵欠连天的德安,福安悄无声息的进来站在一旁。元和帝批了最后一本奏折才终于搁下笔,看着候在身侧的福安戏谑道:“德安倒真把你看做徒弟,方才还嘱咐朕多担待你。他对你这般情深义重,将来你可会下不去杀手?”
福安面无表情的答道:“属下是夜枭处的人,只有皇上一个主子,也只会听命于皇上行事。”
元和帝面上的笑意顿失,沉声道:“你说的真好,朕的夜枭本该就是如你这样的,可惜有人却变了。”
沉默片刻,福安问道:“皇上说的可是桂枝?”
元和帝冷声道:“朕将她放在岚贵妃身边是为了监视岚贵妃,她倒真将自己当做忠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