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方来找季凌云自是有要事,正好棋盘上胜负已分,输了棋的王爷心情却甚佳,临走之前还对王妃意味深长道:“娘子果然棋艺精湛,为夫甘拜下风。”
白嫣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即便面上端的四平八稳,却还是不禁红了耳尖,垂眸正经答道:“是王爷承让。”
季凌云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说白嫣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季凌云走后素心上前问道:“小姐,这棋还下吗?”
比起与人对弈,白嫣然其实更喜欢自己独奕。但她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先前只是不愿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此刻已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道:“将棋盘收了吧,我有些乏了。”
柳杏儿便上前来收拾棋盘,小心的一颗颗将黑白棋子归置回两个棋瓮里,嘴里便念念有词的数着。白嫣然转身的动作一顿,问道:“听说你是从前在宫里便侍候王爷的老人了?”
柳杏儿身子一颤,忙躬身行礼答道:“回禀王妃,奴婢确是跟着主子从宫里出来的。”
白嫣然见她惊的面色煞白,微眯了眯眼,露出轻笑道:“不必紧张,我不过随口一问。想着你应当最是了解王爷的喜好和口味,想让厨房晚膳备些王爷爱吃的菜色。”
柳杏儿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答道:“主子素来喜食爽脆咸辛之物,且王妃的一片心意主子定然欣喜。”
白嫣然点了点头,前世跟在季凌云身边三年,自然知晓他的口味。见柳杏儿已乱了心神,想必也不会记得方才数到了哪里,这才放心转身离去。
刚进玲珑小筑的院子就听里头小八气呼呼的囔道:“你们不许这样说阿阮姐姐,阿阮姐姐识文断字知书达礼,若不是岳夫子病重怎会委身来做下人,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白嫣然踏进门里就见小八将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阿阮护在身后,气势汹汹的同面前的几个婆子理论。那几个粗使婆子也不是好惹的,叉着腰骂回去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这阮丫头别看平日里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都快二十岁了还未许人家,谁知道是有什么毛病。这会儿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朱管家把她分到了王妃身边侍候,长了眼睛都能看出她心里头是什么打算。这是年纪大了嫁不出去,准备赖在府里头当个姨娘了呗!”
阿阮性子软和不多话,虽说做事利索,但进府时间晚没什么资历,却能平白到王妃身边做侍女。
一众不甘心的丫头婆子私下里便议论纷纷,见她好欺负如今竟当面冷嘲热讽起来,这才激的小八同她们吵了起来。
小八气的快要七窍生烟,还待再要还嘴,阿阮却在身后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看向立在院中往这边看的白嫣然。
小八顿时收了声,那几个婆子还待乘胜追击再骂几句,素心已扬声道:“王妃面前吵吵囔囔成何体统,你们还有没有规矩了!”
几个婆子转头见了冷着脸的白嫣然也吓得噤了声,待彻底静下来,白嫣然的目光扫过众人,这才冷冷道:“看来你们是没将早上我和王爷所言放在心上了,不好好做事,青天白日的就在这里耍嘴皮子,我一时还当是在市井之中呢。”
几个婆子忙跪地讨扰,小八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也同阿阮一道跪了下去。白嫣然转身往前厅去,边说道:“所有人扣三个月月钱,小八和阿阮多扣三个月月钱。若再有下次,王府便留不得你们了。”
闻言几人都是灰头土脸,尤其是阿阮脸上更是没了血色。小八有心想要辩解几句,抬头却见素心冲她打手势,便拉着失魂落魄的阿阮一道跟着进了前厅。
外头几个婆子互相看了看,都是有些没趣,心里更是肉痛,也都悻悻散了去做事。只其中那个最是膀大腰圆的婆子趁着旁人没注意,偷偷溜出了院门。
前厅里白嫣然落座,随口打发走了朱玲和春沂,又让关了门,只留素心候在身旁。小八同阿阮则垂头丧气的站在她面前,等着听数落。
白嫣然喝了口茶,脸色缓了下来,看着两人道:“我知道这罚的是重了些,只是我今日头一遭上任,你们两个身为我的大丫头便公然犯了忌讳。府里上下都看着呢,所以我必得重罚,如此才能服众。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八羞愧的红了脸低下头去,阿阮则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哽咽道:“王妃明鉴,阿阮绝对没有那些龌龊心思。阿阮自知自己粗手笨脚,原是够不上来伺候王妃的,只是朱管家既然吩咐了,奴婢不敢不从。阿阮今日若是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白嫣然亲自上前去将人扶了起来,边拿着帕子替她拭泪边道:“我知道你所言不虚,也相信你绝非那种不堪之人,否则我也不会将你留在院子里。”
府里拨过来的这四个大丫头是白嫣然自己分配的,小八和阿阮打理院中琐事,朱玲和春沂则跟在身旁随侍。
众人原以为她是嫌阿阮和小八搬不上台面才留下做活,将朱玲和春沂两个拿的出手的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