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酉时不到，清漪悄悄来至柳府，隐身于柳默所居馨兰苑小厨房之梁上。</p>

柳权平日多在万金苑，其他各苑各自备有厨房，除非逢年或节下，平时并不一处用膳。</p>

厨房内只有秋棠并几个丫鬟婆子，各自忙活，并无甚异样。</p>

待到准备妥当，端至房中，柳默屏退众人，关了房门，清漪转出，细细查看，并未有可疑之处。</p>

第二日亦无甚不妥。</p>

第三日时，清漪提早一个时辰便隐身于梁上，厨房内并无一人。约莫半个时辰后，只见一个珠环翠绕的妇人推门进来，蹑手蹑脚地走至橱柜前。</p>

清漪初寻得柳默时，常悄悄来柳府探望，对柳府之人也略知一二。</p>

看此人，正是柳权的第三个妾室陈氏，柳占生母。</p>

那陈氏轻轻打开柜门，取出一罐盐来。又自袖中拿出一个黄色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些白色粉末，将之尽撒于盐罐之中，再拿勺搅匀。</p>

一切妥当后，将盐罐再放回原位，掩了门悄悄离开。</p>

清漪自梁上飞身下来，拿出盐罐细细查看，果然是巫宁散不错。</p>

想不到此人竟将它撒在盐罐之中，其色其状皆极相似，断难察觉。</p>

这盐罐甚满，想是新换上的，怪道前两日并无异状。</p>

清漪将些许盐用纸包了，藏于袖中，再至柳默房中，他今日官中值日，尚未回转。</p>

馨兰苑虽也有一个小厅，但厅中人多眼杂，多有不便，是以这几日，柳默皆吩咐将饭菜摆放在卧房中。</p>

这卧房还兼着书房，甚是宽敞。</p>

房中只有些必要的家具桌椅，一应摆设皆无。</p>

墙上四面皆干净无物，只挂着一副旧画，画的是深山中，大松树下，两个老者着棋。</p>

书桌上摆着一方端溪古砚，青铜笔架上挂着两支宣笔、三只湖笔，并其他几支毛笔。</p>

桌上一张生宣上，一幅墨色梅花，方才画得一半，疏枝伸展、几朵梅花点缀其间，已深得其韵。</p>

等候之间，清漪闲来无事，提起笔来，在那枝条上，添了两朵小小的梅花。</p>

停笔后，又后悔不该多事，但已着了墨，只得任由他了。</p>

稍时听得门外有人走动之声，清漪忙隐身至屏风后。</p>

柳默与一人行至门前，只道：“今日疲乏，可来日再议。”</p>

那人也便告辞而去。</p>

柳默独自推门进来，并未见清漪人影。</p>

转至书桌前，却瞥见笔墨似有人动过，再细看纸上，多了两朵小小的梅花，因此笑道：“还不出来吗？”</p>

清漪自屏风后转出，面色微红，施礼道：“毁了柳公子丹青，还望见谅。”</p>

柳默见她面泛红润，心下微动，然只轻声道：“哪里，正点到好处。”</p>

提起笔来，将剩下半幅一并画完。</p>

既完成，提着笔向清漪问道：“可取个什么名好呢？”</p>

“公子佳作，不敢妄言。”清漪摇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