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节-第七十节(2 / 2)

大汉帝国风云录 猛子 33661 字 2019-09-25

纪灵、孙辅、鲁肃则指挥各自的大军迅速集结列阵,和袁绍的军队形成品字形战阵。

“蒯大人不是说,他们把北疆铁骑牵制住了吗?”纪灵冲到袁绍身边,吃惊地问道,“怎么这里又冒出一股铁骑?我们是不是中了埋伏?”

袁绍摇摇头,笑着安慰道:“北疆铁骑的人数有限,我们又早有预防。虽然他们有心绕过前锋军攻击我们,但很难奏效。”袁绍指指头顶上的大太阳,“在这种天气下,铁骑还没有接近我们,漫天的烟尘就已经把他们的形迹暴露了。等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我们早就做好防守准备了。你不要担心,没事。”

他话音未落,战阵中突然传来惊骇的叫喊声,人们纷纷转身向背后望去。

正西方的天际之间,一股烟尘冲天而起,就象雷雨来临前的乌云一般在空中剧烈地翻滚着,并迅速向四周弥漫扩散。

袁绍脸色突变,心里一阵窒息,喘息声顿时急促起来。

孙辅、鲁肃打马而来,手指西方,惶恐不安,“大人,那是怎么回事?是北疆铁骑吗?我们被包围了?”

“不要慌,不要慌。”袁绍用力挥挥手,勉强稳定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这是虚张声势,是虚张声势,他们无法阻挡我们前锋军的攻击,所以虚张声势,想把我们拖在这里,给他们的大军撤出平阳亭争取时间。”

孙辅和鲁肃互相看看,将信将疑。鲁肃拱手问道:“大人,你确信这是北疆军的疑兵之计?”

鲁肃的官职不过是一个统军校尉,用这种口气对袁绍说话实属不敬。袁绍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挥挥手中马鞭,“我们有四万人,而北疆铁骑兵力有限,此刻他们想要展开攻击,必须集中所有兵力才能确保一击而中。如果你想获得一群羊,你愿意用一头老虎去攻击,还是愿意驱赶两只狼去攻击?李弘精通骑战,怎会在这个时候分散兵力?”袁绍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当然了,北疆军在无法掩藏形迹实施偷袭的情况下,如果有足够的兵力,也可以实施群狼围攻之术。不过,他们有那么多铁骑吗?”

在骑战方面,纪灵等人没什么经验,相反,袁绍因为和李弘、公孙瓒屡屡作战,经验非常丰富。听了袁绍的解释,三人心里的紧张大为缓解。既然是疑兵之计,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鲁肃意识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说话失礼了,正想向袁绍道歉,就听到战阵侧翼的士卒们突然发出了一声更加惊恐的叫喊,接着叫喊声此起彼伏,象波浪一般层层涌起霎时传遍了整支大军。

袁绍和众人骇然心惊,抬头向北方望去。

一团巨大的烟雾冉冉升空,它就象一股呼啸的鬼风,隐约挟带着风雷之声,席卷而来。它更象一头灰濛濛的怪兽,一路咆哮着,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长大,并且肆无忌惮地吞噬着蓝天、白云和广袤的大地。

“大人,南边,南边也来了……”

袁绍背心一凉,彻骨的寒意瞬间袭遍全身,双手双脚好象不听使唤一般僵硬了。他低吼一声,用力扭转身躯,向南方看去。

南方的天际之间,一股烟尘就象狂风中的烈焰一般,沿着地平线剧烈翻卷燃烧,转眼笼罩了半边天空,接着便和东、西、南三个方向的烟尘合为一体。

袁绍目瞪口呆,他睁大双眼向四周看去,霍然发现整个地平线都已被烟尘席卷,这股铺天盖地的烟尘借着风势,正在不断蚕食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和炙热的太阳,不断逼近自己这支孤零零的大军。

“我们被包围了……”联军将士们的嘶喊声纷乱而恐惧,叫啸声震耳欲聋,所有人都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隆隆战鼓声也不知何时悄然湮没于这片巨大的啸声里。

“大人,我们不是被一群野狼围住了,而是被一群恶虎围住了。”纪灵哭丧着一张脸,望着从烟尘里冲出来的铁骑,难以置信的连连摇头,“一万铁骑?这何止一万铁骑?蒯越这个瞎子,他眼睛长在脑门上了吗?”

七万铁骑大军从四面八方冲出了地平线,冲出了滚滚烟尘。

“呜……呜……”号角四起,响彻天宇。

李弘打马冲上土坡,抬眼望向战场。

七万铁骑成环状密集列阵于天地之间,五彩缤纷的旌旗猎猎作响,就象一道道燃烧的熊熊烈焰把联军团团围住。

两里范围内的中心地带,联军正在收缩阵势,打算结阵死守。

祭锋高举黑豹战旗,紧随李弘身后。司马懿、魏延、傅干、王凌身着戎装,驻马立于李弘左右。胡骑营将士,这些曾经追随李弘征战四海的黑豹义从们,列阵于后,士气如虹。

“呜……呜……”悠长的号角声接踵响起。各部统军大将都在催促李弘,立即攻击,立即攻击。

李弘转头看看司马懿等人,冲着他们微微一笑。“跟着我,一直跟着我,不要离开。”

四个人连连点头,激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这可是七万人的铁骑大战,是规模空前的一场大战。

联军战场内一片混乱,战鼓声凌乱不堪。各军将士人人自危,拼命向战阵中心挤压,好象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恐慌。

袁绍驻马立于大纛下,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北疆铁骑,已经把前前后后想明白了。

今天这一仗,早在河北的预料之中。一直以来,所有人都以为河北的兵力不足,甚至包括晋阳朝廷的很多大吏,但所有人都上当了,谁都没有想到李弘竟然从大漠上调兵。从胡族诸部调兵征伐由来已久,但过去朝廷征调匈奴人、乌丸人和羌人是为了戍边,为了抵御其它胡族的入侵,为了平定边郡的叛乱。很少有人敢把胡族铁骑征调到长城以内的边郡作战,更没人敢把胡族铁骑征调到中原作战。正是因为历史上从未有这个先例,正是因为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李弘竟敢征调胡人南下中原打汉人,所以人们都没有想到河北竟然还有机会实施致命的一击。

败了,中原大战失败了。袁绍仰天长叹,心中极度沮丧。此刻他非常痛恨李弘,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失败,自己可以接受,但用胡人击败自己,自己实在不能容忍。为什么要用胡人打汉人?几百年来,大漠上的胡族频繁入侵,屠杀了大汉无数子民,和大汉仇深似海。今天你为了篡夺社稷,竟然从大漠借兵南下屠杀汉人,你还是大汉人吗?你还有大汉人的良知吗?

“大人,李弘这个逆贼竟然借兵大漠肆虐中原。”鲁肃手指前方,愤怒地高声咆哮,“我们和他拼了,杀了这个无耻的逆贼,杀了他。”

陶义、孟岱、纪灵、孙辅等人虽然脸显绝望之色,但心中却也是义愤填膺。胡人,竟然在中原看到数万胡人铁骑,今天竟然要葬身于胡人的铁蹄之下,就是死了也于心不甘啊。当年董卓祸乱社稷之时,当年他在无奈之下被逼回关中之时,他也不曾到西凉借调羌人出战。今天的李弘竟然丧心病狂到了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当真可谓是本朝四百年来第一叛逆。

“擂鼓……擂鼓……”袁绍突然高举双手,纵声狂吼,“今日和李弘誓死一战,誓死一战……”

“誓死一战……”纪灵等人放声高呼,飞马各驰本阵。

猛烈而雄浑的战鼓声冲天而起。

李弘抬头望向蓝天。

先帝你在天之灵,诸位兄弟们的在天之灵,保佑大汉,保佑大汉的将士们,保佑我……

李弘缓缓举起长枪。

数百名号角兵举起了牛角号。

李弘左手勒缰,右脚狠踹马腹。战马吃痛,猛然直立而起,仰首长嘶。

“杀……”李弘挥动长枪,声嘶力竭,“杀……”

战马腾空而去,纵身冲向土坡,向战场飞驰而去。

“呜……呜……”冲锋的号角霎时响彻霄汉。

“轰……”七万铁骑大军在号角声中缓缓起动,就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开了堤坝,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轰鸣。

李弘一马当先,牢牢控制着战马的速度,带着大军迅速推进。

司马懿、魏延、傅干、王凌、祭锋等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如此规模的铁骑大战,他们兴奋地连声吼叫,浑身的热血随着耳畔呼啸的狂风沸腾起来。

赵云神色冷峻,强健的身躯随着奔腾的战马上下起伏着。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叛军大纛,那是他的目标,他要第一个杀到那里。

刘冥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里,举起长矛捅了身边的弧鼎一下,“你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这种场面了?”

“十年了。”弧鼎冲着他高声吼道,“落日原大战后,大将军就没有带我们这样痛快地打过仗了。”

“估计将来也没有了。”弃沉把战刀扛在肩上,冲着刘冥叫道,“此仗过后,我们可以在大漠过上一段安稳日子了。”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战。”弧鼎大笑道,“最后一战。”

蹋顿面如寒霜,望着身前身后数不清的黑豹战旗,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敬畏的感觉。十几年来,自己和大将军数次交手,每每以失败告终,但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感到害怕,感到恐惧。千里迢迢地来到中原,第一次冲上战场就是围歼,一切都在大将军的掌控之中。和这样的人为敌,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当年大漠上的慕容风何等厉害,但最后依旧败于大将军之手,战死于落日原一役,后起之秀柯比熊更是被大将军赶到了荒凉的大鲜卑山。如果不是大将军顾念旧情,柯比熊这小子估计早就身首异处了。此仗过后,大将军将席卷天下,我们在辽东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跟着大将军,追随大将军,也许是我们这一代乌丸人能够过上安稳日子的保证。

“呜……呜……”号角再度响起,穿透了厚厚的轰鸣声,传到了战场上每一个角落。

蹋顿突然举起长矛,回首狂呼,“加速,加速……”

大地在剧烈的颤抖,联军每一个将士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随着颤抖的地面疯狂加剧。

铁骑大军像惊天海啸一般掀起重重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地砸了过来。

袁绍面无人色,高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似乎想在绝境之中寻找到一丝生存的缝隙。

纪灵、孙辅、鲁肃等人肝胆俱裂,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他们第一次感受到当死亡卡住自己脖子的时候竟是如此恐怖。

联军的士卒发出绝望的叫喊,他们拼命地向后退缩,拼命地向后挤压。每退一寸好象都能给他们带来生存的希望,为了这点点渺茫的希望,有人举起了武器,象疯子一样砍杀了自己的袍泽兄弟。

战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铁骑将士们趴伏在马背上,狠命催动着坐下的战马让它们达到极限速度。

轰鸣声骤然高涨,天地在这瞬间摇晃起来。

“呼……嗬……”李弘挥舞着长枪,纵声狂呼,“呼……嗬……”

“呼嗬……”黑豹义从们举起武器,用尽全身力气放声狂呼,“呼嗬……”

“呼……嗬……”七万将士同时呼应,如同千万个天雷炸响在战场上空,霎时风云色变,天地为之动容。

“呼……嗬……”七万将士的怒吼声,七万匹战马的奔腾声,终于汇成了一道无可匹敌的声浪,轰然炸中在战场中央。

联军顿时崩溃。

列阵左翼的九江军士卒率先调头冲击本阵。本阵大乱,近万人接着调头冲击中阵。中阵都是袁绍的军队,他们坚持不住,当即也四分五裂。右翼的江东军看到战阵大乱,突然失去理智一般,疯狂地大喊大叫着,一哄而散。北疆铁骑从四面杀来,根本没有可逃之处,江东军士卒随即呼啸冲向中阵。

有士卒绝望之下,攀上了中阵大纛的旗杆。这高高的旗杆似乎是目前唯一可以逃生的地方,于是更多的人争先恐后地冲向旗杆。大纛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杀进去,杀进去……”李弘看到联军大乱,当即下令各部放弃骑射,直接冲阵。

“击杀,任意击杀……”

七万铁骑大军气势磅礴,呼啸杀入,霎时间血肉横飞。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九章 逐鹿中原 第六十九节

联军士卒全无还手之力,他们在铁蹄的践踏下悲惨死去,断肢残臂伴随着片片鲜血漫天飞舞。

随着铁骑大军的不断杀进,战场上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联军士卒逐渐被挤到了一个长宽不足五百步的狭窄地带。战场越小,士卒密集程度越高,铁骑的攻击速度也就越慢,而失去了速度的铁骑为了把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敌人消灭掉,最后不得不弃长取短,下马象步卒一样层层杀进,象剥茧一样把对手的性命一一吞噬。这不但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伤亡,也会大大延长歼敌时间。李弘不想浪费士卒们的性命,更不想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他必须抢在天黑前赶到平阳亭战场全歼叛军的前锋。

“吹号,吹号,命令正北方向的楼麓立即让出驰道,让出驰道……”李弘高举血淋淋的长枪,回头冲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号角兵们连连狂叫,“把敌卒赶向平阳亭,沿途掩杀,沿途掩杀……”

“呜……呜……”近百个牛角号先后吹响,低沉而急促的声音穿透了战场上的巨大杀声直冲天际。紧贴在胡骑营左侧的匈奴人听到讯号,马上吹响号角把这个讯号再度放大。号角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在短短时间内迅速传到白山乌丸人的耳中。

楼麓丝毫没有犹豫。十几年前他就追随大将军征战天下,他对大将军的每一个命令都深信不疑忠实执行,从不打任何折扣。

“吹号,命令各部,让开驰道,让开驰道。”

白山乌丸人正杀得酣畅淋漓,突然听到大单于要求自己撤下去,顿时破口大骂。攻击之前,大将军曾有命令,战后凭人头领赏,赏赐丰厚。现在眼前就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敌卒,是抢人头的最好机会。如果匆忙撤下去,本来就不多的人头转瞬就被其它人抢去了。众人千里迢迢南下中原本来是想发点财的,结果却落个空手而归,白跑一趟,这种亏本的事谁干?

楼麓看到自己的部下无动于衷,一个个佯装没有听到,还在大呼小叫杀得不亦乐乎,气得脸都白了,“告诉他们,立即撤到驰道两侧,否则,我砍了他们的脑袋。”

牛角号声越来越急促。李弘连番催促,楼麓的威胁越来越厉害。如果再不给我撤下来,我回去杀了你们全族。

和战后的赏赐比起来,自己的脑袋和族人性命当然更重要。冲杀在最前面的大帅度连牧率先指挥骑卒向战场东北方移动。各乌丸部落小帅紧随其后,带着军队冲下了驰道。

被围在中阵的联军士卒自知必死,他们在经过了最初的恐惧之后,在铁骑大军的攻击速度连渐慢下来之后,开始在上官的指挥下陆陆续续拿着弓箭肆意乱射。虽然这样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但死到临头了,求生的迫使他们把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寄托在了手中的长箭上。即使死了,也要拉一个做垫背。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了一个奇迹。

本来严严实实的包围圈突然出现了一丝缝隙,这对陷入绝望中的联军士卒来说,如同在波涛汹涌的洪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联军士卒们疯狂了,他们像野兽一般发出惨厉的吼叫,全然不顾任何危险,一头扎进了这丝缝隙。这丝缝隙受到猛烈的冲击后,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了一道细小的洪流激射而出。

号角声猛然密集起来,整个战场都注意到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

联军撕开了缺口,突围了。

李弘连续下令。白山乌丸人沿着驰道右侧追杀,务必阻止敌人逃向东边的濮水河。燕无畏率军沿着驰道左侧追杀,务必阻止敌人逃向西边的黄河。其余诸部,继续围杀。

有了一处宣泄的口子,原本被挤得厚厚实实的联军顿时松散了,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向北方狂奔。

攻击速度正在减慢的铁骑只觉得对面越来越强的抵抗力突然消失了,大军气力陡涨,悍卒狂呼,战马长嘶,一时间威力再现,杀声震天。

袁绍望着前方的缺口,望着夺路而逃的士卒们,绝望地叹了一口气。那不是求生之路,而是求死之路,是带着前锋军六万人一起死亡的绝路。

“大人,快走,快走……”孟岱打马冲到袁绍身边,大声吼道,“我们护着大人冲出去,快啊……”

“那是北面,是北面,你看清楚没有?”袁绍激动地叫道,“李弘的意图明显,他想把我们赶到平阳亭,利用我们撕开前锋军的战阵,前锋军会因此全军覆没的。”

孟岱愣了一下,他显然在忙乱中没有辨清方向,但他接着就一把拽住袁绍的手臂,奋力拉着他向前急驰,“大人,士卒们已经冲出去了,我们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大人你还是乘着这个机会冲出去吧。要么和前锋军会合,要么在途中寻找一个机会突围而去。”

袁绍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由孟岱和两百亲卫骑保护着,随着逃亡的洪流冲出了包围。

赵云率军呼啸杀进中阵,挡者披靡。

陶义指挥一队人马拼死阻击。此刻时间宝贵,能挡住一刻就能让更多的士卒逃离战场。虽然逃出去的士卒难免也会死于铁蹄之下,但逃出去总比困在这绝死之地有更大的生存机会。

赵云快如闪电,一枪挑飞陶义手中长矛,跟着猿臂轻伸,一把将他高高举起,“袁绍在哪?”

陶义怒吼一声,伸手拔出背后战刀,狠狠劈向赵云。赵云不待他战刀落下,单手用力,将其奋力抛向空中。长枪如虹,“扑哧”一声凌空洞穿了陶义的身体。

赵云再吼一声,“袁绍在哪?”

陶义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当即气绝。

赵云怒不可遏,一枪将其挑飞,仰首狂呼,“找到袁绍,给我找到袁绍。”

江东军溃败之后,鲁肃和孙辅带着近千人坚守在车阵里。

这个车阵摆在战场的东面,本来用来阻击北疆铁骑的冲杀,但由于北疆铁骑从四面包围而来,这个车阵没有发挥阻击作用。不过,现在它的作用大了,它成了鲁肃等人抵抗北疆铁骑围杀的一个坚固堡垒。

李弘率军从这座车阵附近冲过去的时候,担心车阵内伏有叛军的弓箭手,命令司马懿带两百骑卒把它解决了。

司马懿刚刚接近车阵,就被车阵内射出的密集长箭射得晕头转向,一不小心掉到马屁股后面去了。司马懿摔得眼冒金星,吃了一嘴的泥土,狼狈不堪,气得脸都紫了,“烧了它,点火烧了它。”

想点火烧掉车阵还真不容易。司马懿一连想了十几种办法,死了几个士卒,都没能把辎重车点燃。司马懿火大了,命令士卒们脱下身上的重铠包在战马身上,自己也全身包上重铠,然后带上几个火把就冲了出去。叛军的长箭就象下雨一样,但就是射不死这一人一马,眼睁睁地看着司马懿在车阵前一路狂奔而过,把几十辆辎重车都点燃了。

火借风势,转眼便烈焰冲天,几百辆辎重车随即陷入火海。车阵内的士卒忍受不了,纷纷四散而逃。车阵外的骑车毫不手软,纵马狂追,把他们杀了个一干二净。

孙辅和鲁肃此刻在车阵内苦苦支撑,饱受烟熏火燎之苦。孙辅痛苦不堪,把心一横,“我不行了,我要去投降了。”

鲁肃连连摇头,“出去就是死,再撑一会儿,看看敌人会不会走。”

“再撑下去我们就要死了。”孙辅恐惧地叫道,“我伯父过去和李弘,还有很多河北大吏都有很深的交情,想必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后,不会把我杀了。”

鲁肃稍稍思索了一下,点点头,“我们先投降,然后找个机会逃回江东去。”他从地上拿起两面盾牌,又拉过一具尸体,以手蘸着尸体上的血,在两面盾牌上各写了四个大字,“孙坚之子”。

两人高举盾牌,一人执矛,一人拿刀,从烈火里冲了出来。

几个黑豹义从看到火海里还有人逃出来,很是惊讶,打马就冲了上去。孙辅狂叫,“我是破虏将军之子,我是破虏将军之子……”几个黑豹义从都是胡人,听不懂他叫什么,各举武器呼啸杀上。

“拼了,和他们拼了。”鲁肃一看冲上来的都是胡人,眼前一黑,知道完了,“背靠背,杀……”

孙辅和鲁肃的武技都很不错,这几个黑豹义从纵马杀了几个来回,不但没把两人脑袋砍下来,反而让两人跑得更远了。

司马懿带人杀到,把鲁肃和孙辅团团围住。这时司马懿看到盾牌上的字了,他急忙举手,“慢着,慢着,先不要动手。”

“你是破虏将军的儿子?”可马懿问道。

听到字正腔圆的洛阳话,鲁肃和孙辅犹如听到天籁之音一般,浑身舒坦。这条命总算有希望了。

孙辅从盾牌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大声喊道:“我叫孙辅,是破虏将军之侄,前豫州刺史孙贲之弟。”

驰道上,数千联军士卒亡命飞奔。

驰道两侧百步外的原野上,北疆铁骑不急不慢,和他们保持着几乎一致的方向和速度。远远看上去,他们不象是敌对双方,反倒更象是一起奔赴战场的同一支军队。

纪灵夹在逃卒中间一路飞奔,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跑了一会儿他就不行了。他年纪大了,虽然一直在军中,但疏于训练,从来就没这样奔跑过。现在他后悔听了何仪的话,不应该弃马步行。何仪说骑在马上目标大,很快就会成为活靶子。他回头看看何仪,何仪把战盔、铠甲、弓箭都丢了,手上就拿着一支长矛。一边跑,还一边四处看,神情非常冷静,显然是在寻找逃跑的机会。黄巾军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逃跑的经验非常丰富,不佩服不行。他转头四处看看,发现前前后后都是何仪的人,这些人过去都是黄巾军,而自己的老部下却一个也看不到了。

纪灵实在跑不动了,但他也停不下来。他一停下,估计就要被后面的人推倒踩死了。何仪急行几步,冲到纪灵的身边,一把拽下他的战盔,然后随手丢到了地上,“大人,这是逃命,不是去打仗,你还带着这玩意干什么?快点,把铠甲都脱了,把弓箭和刀也丢了。你背着这么多东西,迟早会累死。”

纪灵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三两下把身上的累赘全部丢了,顿时感觉浑身轻松,脚步也轻快起来。

“大人,事情有些不对劲啊。”何仪指着驰道两侧策马飞奔的铁骑,大声说道,“他们应谈冲上来杀我们,怎么现在……”

“他们想把我们逼到平阳亭。”纪灵吞了几口口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为什么?我们到了平阳亭,和蒯越大人会合,他们不是更难打了?”何仪奇怪地问道,“难道他们想让我们把全军覆没的消息告诉前锋军,以便动摇前锋军的军心?”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几千逃兵跑到平阳亭,六万前锋军将士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自己被包围了,没有援军了,彻底充蛋了。高,这招高。李弘这个人太厉害,和他为敌想不死都难。

何仪胆战心惊地看看远处飞驰的铁骑,突然冲着纪灵吼了一嗓子,“我们投降吧。”

纪灵愣了一下,脚步不由得迟缓起来。投降?我当然愿意投降了。现在袁术已经死了,自己在九江也没有立足之地,家人又都在河北,我怎么不愿投降?只是北疆军此次攻击中原,既杀降,又屠城,恐怕想投降人家都不答应啊。

何仪看到纪灵半天没有说话,随即对身后几个亲信做了个手势,然后又吼了一嗓子,“大人,你不投降,我们可要投降了。现在跑到哪都是死,还不如停下来投降。北疆军中有很多黄巾出身的将领,我们如果投降肯定能活下来。”

“这次北疆军攻打中原,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他们收降俘虏了?”纪灵无奈苦笑道,“如果你要投降,那就投降吧,反正这次到哪都是死定了。”

何仪大喜,冲着周围的逃卒连声狂叫,“大家一起喊,一起喊,说我们愿意投降,愿意投降。”

何仪的一群亲卫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接着更多的逃卒跟在后面吼了起来,众人逃跑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号角声越来越急迫,由远而近。

赵云带着一队铁骑沿着驰道狂奔而来,“抓住袁绍,抓住他……”

袁绍大惊失色,指着正在驰道右侧原野上急速奔驰的乌丸铁骑,连声大叫,“冲过去,我们就从那里冲过去。”

孟岱回头看看越来越近的追兵,绝望至极,“大人,我带人回头挡住追兵,你带人冲过去。”说着他急速解开身上的重铠递给袁绍,“大人,用重铠护住全身,这样你就能杀出重围了。”

围在袁绍四周的亲卫们不约而同地解下身上的重铠。他们对袁绍的怒吼置之不理,手忙脚乱地把重铠全部捆在了袁绍身上。

“大人,你多保重。”孟岱和五十名亲卫躬身给袁绍行了一礼,然后调转马头,义无反顾地杀向了追兵。

袁绍望着孟岱和五十名悍卒矫健的背影,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走,我们走,杀出去……”袁绍一脚踹上马腹,迎着乌丸铁骑呼啸杀去。

一百五十名亲卫紧随其后,高举武器,疯狂杀进。

赵云没有给孟岱任何机会,一枪便刺穿了他的咽喉。

五十名悍卒就象一把碎石扔进了洪流,连个小小的浪花都没有溅起便无影无踪了。

“追,追上去,抓住袁绍。”赵云嘶哑着嗓子,不停地吼着叫着,手中长枪更是毫不心痛的狠狠抽到马臀上。战马痛得悲嘶一声,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犹如腾云驾雾一般直射而去。

逃卒距离战场越远,乌丸人的阵形就拉得越长,越单薄。

袁绍之所以选择从距离战场较远的地方突围,正是看出了乌丸铁骑在防守上的弱点。但袁绍也疏忽了一点,胡人的骑射太厉害了。这些胡卒都是骑射高手,他们射箭的速度非常惊人,短短几息时间内,他们便能把一壶长箭全部射出去。

在遭到一阵劈头盖脸般的狂射后,袁绍身边的亲卫损失惨重,只剩下不到一半了。而这时候,更多的乌丸人围了上来。双方短兵相接,誓死相搏。袁绍身重数箭,连遭长矛战刀的重创,但因为有包裹全身的重铠相护,他竟然奇迹般地安然无恙。

袁绍和他的亲卫们冲出了乌丸人的拦截。

赵云飞马杀到。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九章 逐鹿中原 第七十节

“追上去,追上去,抓住袁绍。”

乌丸人听不懂赵云喊什么,他们追了百步之后,看到赵云带着一队人马紧追不舍,随即停了下来。此刻驰道上逃卒越来越多,追杀过远会导致防守出现漏洞,有可能让更多的逃卒乘机杀出重围。另外,逃出重围的只有几十个敌人,即使把他们全部杀了,一个人也分不到一个人头,相比起来,还是围攻驰道上的敌人划算。这几十个人头就让给那帮疯狂的汉人吧。乌丸人调头回去了。

袁绍的亲卫们看到赵云和他的手下越追越近,立即一分为二,一部分护着袁绍亡命狂奔,一部分调转马头,飞身迎上。

敌骑目标明确,阻杀赵云,把这个统领追兵的军官杀了,袁绍也就安全了。二十多个敌卒如同一支犀利的长箭,迎着赵云厉啸射去。

赵云怒吼一声,长枪挥动,连杀两人。不待他再举长枪,三个敌卒三支长矛同时刺来。赵云躲无可躲,右手长枪凌空崩开左侧长矛,左手拔刀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挡住了刺向胸口的矛尖。刀矛相撞,长矛借助奔马之势力量巨大,赵云的身躯顿时被撞得倒飞而起。从右侧刺来的长矛没来得及刺进赵云的身体,“扑哧”一声插进了战马马背上。

战马吃痛,猛然腾空跃起,把从正面冲来的敌人连人带马一起撞倒。赵云人在空中,长枪如电划过,当即把从左侧冲来的敌卒挑落马下。“杀……”赵云再吼一声,身如灵燕,斜斜落向敌卒的战马,同时左手战刀脱手掷出,把右侧敌卒的胸膛硬生生洞穿而过。

就在他要落到马背之时,四个敌卒呼啸而至。其中一个敌卒跃空而起,以身体做武器,把赵云再度撞飞。赵云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地上。那个敌卒摔倒在他的身旁,不待赵云爬起来,已经象猛兽一样狂叫着扑上去,拦腰把赵云抱住。

赵云的亲卫们看到将军坠马,大惊失色,纷纷打马围上,刀箭齐下,奋力抢救。

赵云一拳砸中那敌卒的面门,即把那敌卒打得鲜血四射,但那敌卒舍命相搏,死死抱住赵云不放。

三支长矛再度刺来。赵云情急之下,手脚并用,竭力挪动了尺长距离。短短瞬间,两支长矛飞速杀到,同时刺进了那敌卒身体。另外一支长矛直奔赵云的腰肢而来,赵云惊叫一声,左手一拳打出,血淋淋的矛尖就在这瞬间歪了一下,以毫厘之间插在了那敌卒的肩胛上。敌卒凄厉长嚎,用尽全身力气把赵云抱得更紧了。

赵云长枪被压在身下,身躯被敌卒抱住起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长矛刺向自己。但侥幸的是,没有一支长矛刺中他。赵云的数十名亲卫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来,以最快的速度杀死了所有的敌人。

那名已经气绝的敌卒非常强悍,即使死了,还死死抱着赵去,最后只能砍断他的双臂把赵云解救出来。

从死亡深渊里被拉出来的赵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面色苍白,心有余悸。

“大人,敌人逃远了。”一个亲卫手指远处的敌骑,大声叫道,“我们追不追?”

“追。”赵云飞身跳上战马,怒气冲天地叫道,“袁绍一定就在前面。”

“呜……呜……”就在这时,战场上突然号角齐鸣。

赵云和亲卫们转头望向战场。那里旌旗飘扬,铁骑如飞,杀声越来越小了。

“大人,大将军下令重整军队,我们要到平阳亭去了。”亲卫队的队率胆怯地看看赵云,小声提醒道。

赵云望着前方越来越小的敌骑背影,气得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活几天。”

“走,我们回战场,重整军队,杀向平阳亭。”

驰道上的逃卒聚在一起,等待命运的安排。

燕无畏的军队和白山乌丸人把他们团团围住了。乌丸人数次想攻击,但都被燕无畏和楼麓阻止了。没有大将军的命令,擅自展开攻击肯定是死罪,不想死在中原就再忍一会儿。

李弘接到燕无畏的禀报,急速赶到,“是袁绍吗?你们困住了袁绍?”

逃卒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还能被聚集到一起,还能高呼要投降,那么可以肯定这些逃卒中有相当身份和号召力的人物。李弘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人是袁绍。

燕无畏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立即派人去把他们说话算数的叫出来。”

时间不长,纪灵被五花大绑地押到了李弘面前。何仪不敢来,纪灵心想自己反正都是死,把心一横,亲自来见。李弘一看不是袁绍,心里有些失望。待纪灵表明身份后,李弘马上命令松绑,寒暄几句后李弘对他说道,“你的家眷都在冀州安然无恙。”纪灵大喜,急忙跪倒磕谢。

李弘伸手把他拉起来问道:“袁绍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大战开始后,我就没有见到袁绍了。”纪灵看到李弘一直没有说如何处置降卒,心里惶恐不安,犹豫半天后主动问道,“大将军,这些降卒大都是我从江淮带出来的,不知……”

李弘冷笑了一声,“公路兄死了后,你完全可以待在九江,你为什么要遵从袁绍的命令北上中原?你公然背叛朝廷,助纣为虐……”

纪灵心里一凉,翻身跪倒,极力哀求。

“你可以看看战场……”李弘手指远处,厉声说道,“我马上就要赶到平阳亭围歼叛军。我没有时间收降俘虏,也没有多余人手看守俘虏。”

远处战场上,铁骑大军的杀戮已经接近尾声,烟尘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各部铁骑正在陆续退出战场,在密集的号角声中重整队列,准备开赴平阳亭。

李弘怒视纪灵,挥手说道:“你先到冀州去,等待朝廷的惩处。”

“大将军,公路兄死了,我们四分五裂,岌岌可危,北上中原也是为了生存啊。”纪灵看到李弘转身要走,急忙拉住了他,“大将军,公路兄就剩下这么点人马了,求你看在公路兄的面子上,手下留情,我们一条活路吧。”

李弘强忍愤怒,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现在你才知道要我给你们一条活路,当初你们干什么去了?到了中原后,你为什么不直接率部投诚?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就饶了你们。”

纪灵哑口无言,懊悔难当。想到这些追随自己多年的将士即将身首异处,而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竟然无力解救,一时间悲痛至极,泪水悄然涌上了眼眶。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看着他们全部死在这里,要么你带着他们急速赶到平阳亭。”李弘看到纪灵眼里的泪花,心里一软,说话的声调顿时和气了很多。

纪灵狂喜,就象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只要大将军信任我,我立即带着他们杀到平阳亭。”

“不是杀到平阳亭,而是逃到平阳亭。”李弘抬头看看天色,脸显焦急之色,“天黑前,我必须击破叛军的战阵展开围杀。如果天黑前我们未能撕开叛军的战阵,他们势必会利用夜色突围,这样我们的损失将增大,而逃走的叛军也会增多。你能帮助我撕开叛军的战阵,将功折罪吗?”

纪灵明白了,他拱手说道:“黄昏前,我一定帮助大将军撕开联军的战阵。”

李弘神情冷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撕开战阵后,立即从战场侧翼撤出战场,不要被铁骑误伤。”

纪灵感激地看着李弘,躬身告退。

燕城东北二十里,小燕亭。

下午,刘表、逢纪、徐璆等人率大约五万后军,十几万民夫和一千多车粮草辎重,浩浩荡荡地从燕城、桃城、瓦亭三地出发,向平阳亭前进。

走到小燕亭附近时,斥候飞速回报,前方发现了北疆铁骑。

“多少人?有多少人?”刘表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你们看清楚没有?”

“铺天盖地的,至少有一万多人,还有很多髡头胡人。”斥候神色惊惶,双手不停地比划着,“距离我们只有二十多里了。”

“快,急告前面的徐璆和黄忠两位大人,立即摆下车阵,把他们给我挡住。”刘表不假思索地挥手说道,“传令各部,立即后撤,撤回燕城。”

“撤?”逢纪瞪大眼睛看着刘表,“景升兄,我们今夜必须赶到平阳亭。前方十万大军携带的粮草军械非常有限,他们正等着和我们会合,你怎能擅自下令全军后撤?”

“北疆铁骑已经杀来了。”刘表指着驰道上的民夫和装满粮草军械的辎重车,焦急不安地说道,“你自己看看,这怎么打仗?铁骑呼啸而至,这些人一哄而散,粮草辎重就危险了。没有粮草辎重,前方十万大军能坚持几天?保住了粮草辎重,即使前方十万大军撤回来,我们也还能坚守在燕城、瓦亭一线,然后重整军队,继续攻击。”

逢纪一时语塞。刘表说得没错,联军的粮草辎重本来就不多,如果被这股铁骑偷袭成功一把火烧了,这仗必败无疑。但他担心袁绍的安全,犹豫了一下,又劝道:“景升兄,前方十万大军正在打平阳,李弘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不可能把数量有限的铁骑全部派到燕城一带偷袭我们。这肯定只是小股铁骑,目的是想吓唬我们一下,阻击我们连夜支援平阳亭。我看,还是让各部暂时在小燕亭摆下战阵,和这股铁骑打一下为好。他们看到我们士气如虹,决意求战,必定会撤走。”

刘表摇摇手,“斥候不会谎报军情。李弘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我们后军要押运粮草辎重到平阳亭,他极有可能行险一搏,把所有的铁骑都调来打我们。”刘表冲着站在身边的传令兵连连挥手,“急告各部,护着民夫和辎重,快撤,快撤……”

逢纪无奈,派人急赴平阳亭禀报袁绍,请他连夜指挥大军攻击平阳亭。大军只要攻占了平阳亭,偷袭燕城的北疆铁骑就不得不撤走。

地面在剧烈的震动,巨大的轰鸣声如同飓风掠过大地,惊天动地。

雷子带着一万大军以江河决堤之势呼啸杀到。

徐璆和黄忠并肩站在车阵后面,望着遮蔽天空的烟雾,望着象潮水一般翻涌而来的铁骑大军,无不脸色大变。车阵后方一万将士面无人色,恐惧之致。

“吹号,吹号……”雷子高举战刀,吼声如雷,“杀上去,杀上去……”

号角声里,一列列铁骑士卒没有丝毫犹豫,迎着车阵就疯狂冲了上去。

徐璆的汝南军率先崩溃,调头就跑。叛军的车阵本来因为仓促布置得非常稀疏,但这足以让高速奔驰的铁骑降下速度,这时只要车阵内的士卒奋勇冲杀,就可以大量杀伤对手,然而车阵内防守士卒的逃亡却等于拱手让出了通道。

黄忠一看战阵崩溃,二话不说,拉着徐璆就走,“撤,撤……”

“哈哈……”雷子看到铁骑大军勇猛无比,畅通无阻地杀过车阵,不禁哈哈大笑。他在发动攻击之前,已经遍告大军各部,只要击败敌人,就能抢到大量钱财。这些鲜卑人由此士气大振,其猛烈的攻击气势竟然让敌人望风而逃。

刘表万万没有想到,小燕亭上的一万大军一箭未发就溃逃了,他此刻也顾不上粮食辎重了,带着大军撒腿狂奔。十几万民夫看到身后席卷而至的铁骑,一哄而散,有多远逃多远。

冲在最前面的鲜卑人看到一千多车粮草辎重,两眼顿时放光,也不去杀敌了,一拥而上,大抢特抢。

雷子傻眼了,这么好的杀敌机会,就让这帮贪婪的鲜卑人白白丢掉了。

平阳亭。

蒯越抬头看看天空,脸上忧色重重。天边的太阳已经越来越红了,白云也渐渐披上了绚丽的红色锦缎。

黄昏渐至,为什么袁绍的大军还没到?二十里路,难道要走一个下午?大军赶到平阳亭后,即和北疆军展开了激烈交战。北疆铁骑封锁了平阳亭并频频威胁战阵,战场上的消息无法送出去,也无法接到袁绍的消息。

目前前锋军在平阳亭战场上没有兵力优势,无法突破北疆军的防线,只有和袁绍的中路大军会合后,才能集结优势兵力给予北疆军以重创。

突然,一股巨大的烟尘从西边天际之间喷涌而出,迅速吞噬了夕阳和晚霞。

蒯越骇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