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追兵已至(1 / 2)

 望着已成一片废墟的昔日黑沙城,默啜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愤怒。他是突厥人的左贤王,是突厥人的太子,将来的可汗,而他的子民们却在突厥的王城中被屠戮一尽。

齐军临走前,将黑沙城中高过车轮的男子全部杀死,因为他们很快就会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突厥战士。城门被拆毁,一把大火将黑沙城这颗昔日的草原明珠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粮食能带的都被带走了,剩下带不走的,则被付之一炬。

默啜看着随处可见坐在地上陶陶大哭的老弱妇孺,心中不由怒火万丈。齐人之所以不杀这些人,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仁慈,而是想通过这些老弱妇孺来消耗突厥人为数不多的存粮。没有了黑沙城中的存粮,大雪一旦来临,突厥人将面临着严重的饥饿。

对默啜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阏氏在破城之日便不知所终,极有可能是被齐军抓走或者杀死了。这些年随着馹尔睇的长大,阏氏更在变本加厉的在骨咄禄面前诋毁他,劝骨咄禄换一个太子。如今阏氏失踪生死不知,这对默啜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甚至好过看见齐军杀戮后惨象带来的怒气。

默啜并未停留多久,他询问了城中幸存下来的突厥百姓,得知了齐军才向西走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当机立断的率部追去,

默啜率领的这一部先锋大概五千余人,正是突厥中的金帐狼骑。

金帐狼骑是可汗的亲军,是由从突厥直系部落中精心挑选出的勇士组成。不同于一般突厥人粗劣的武器和衣甲,金帐狼骑俱是穿着从齐人那走私来的精致铠甲,佩戴的则是月氏国秘产的金刚宝刀,战斗力极强。之前和齐人的战斗中,骨咄禄都舍不得将这么一支用黄金堆出的精锐拿出去使用,这次却悉数交给了默啜,可见他对黑沙城的重视性。

骨咄禄可汗在得到了须卜居次云告警的书信后大惊失色,担心王城有失,便领着大军北撤。为了避免被正面的徐辕大军趁势掩杀,所以只是缓缓北行,渐渐拉开和齐军的接触。

徐辕察觉到了突厥人的异常动向,便猜出了赵惇已经在漠北有了动作,心中大喜,急忙下令诸部急攻,在突厥人北撤之时追上了一些动作缓慢的部族。数日下来,多有斩获,一直追到祁连山东麓的尽头,齐军才停止了追赶的脚步。

北风凛冽,天气已经转寒,一旦降下大雪那对缺少冬装的齐军绝对足以致命。徐辕虽然心中牵挂赵惇等人,可也只能无奈回师,只留下荆骏所部右军二万余骑在祁连山之北伺机接应北上孤师。

骨咄禄在北撤途中又接到了都犁胡次惨败的消息,心中更加焦急万分,生怕黑沙城有失。要知道黑沙城不但是突厥人的王城,同样是突厥人在草原上储备粮食的大粮仓。城中成群的羊群、成堆的粟米是突厥人赖以过冬的粮食储备,如若有失,那整个冬天突厥人都将在饥饿中度过。

左贤王默啜便趁机向骨咄禄提议,由他先率领一支精骑,双马随行先行一步赶回黑沙城支援。默啜在这次和齐军的作战中表现颇佳,尤其是遭到齐军突袭时及时回援,才让骨咄禄的中军得以全身而退。这使得骨咄禄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自己一直不喜欢的大儿子,突厥的贵戚们也是对默啜满口称赞。

默啜的提议颇合骨咄禄的心意,便将金帐狼骑交给了他,并且配上了军中的良马。默啜率着这支精兵一路向王城狂奔,人不离鞍马不停蹄,吃饭睡觉俱是在马上。原本需要十余日的路程,他仅仅不到十日就赶到了黑沙城。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原本以为须卜居次云再不济,也能凭着城墙守住十天,却不料才不到二日,黑沙城便被攻破。等突厥援军风尘仆仆的赶到时,迎接他们的却是残瓦断壁,以及满目疮痍。

这让默啜心中恐惧不已,虽然黑沙城的失陷与他无关,可谁知道骨咄禄会不会狂怒之下迁怒于他,所以他一定要有所作为。

愤怒让突厥的士兵们忘记了劳累和疲倦,他们都是突厥各个部落中的勇士,怎么甘心受齐人如此巨大的羞怒,纷纷挥舞着弯刀大吼着要报仇。

默啜见军心可用,便也不顾人疲马乏,向西疾追而去。

……

齐军数次大战后,虽然取得了骄人的战绩,可自身损耗也是非常严重。幸好攻下黑沙城后,王庭中有的是堆积如山兵甲辎重,成群的战马更是数不胜数。这让齐军的机动力大大提升,人人皆是数马轮替行军。

兵器和战马的损耗可以补充,可人员上的损失却无法补充。

这里远离大齐,也没有医治条件,士兵受伤后极容易伤情恶化。急行军的路上,为了保证部队的机动力,受伤的士卒若是无法跟随大军行走,那也只能被抛下。

这也是无奈之举,没有人会怨言,也不会有人有抱怨。

几场大战下来,齐军的人数已经锐减到五千二百余人,很多部曲的编制被彻底的打残了。赵惇见此,便将三营的建制取消,临时合编成二部。前部二千余人,较为精锐,由他亲自统领开道,作为先军。

后部则是剩下的三千多人,交由张超统帅。这里面很多是轻伤员,还有几十辆马车,放着从王庭中掳掠而来的财宝和身份高贵的女子、小孩,以及数百枚突厥贵族的头颅,行动较为缓慢,作为后军。两军之间相隔数里,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