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听到敲门声,正好从书案前起身的徐安然扭头说了一句后,便转身走到了屋子正中。
这次他要行的是离火符,不过用以驱动地却是玄阴之力,脚下的罡步方位早已逆反而变,手中的指诀也由日君诀变为月阴诀,就连口中念诵的符文似也逆反过来,脚手口三处的动作同时完成。徐安然手中的符图在经过无数次的寂静后,终于离手飘出。
不同于以生阳气机驱动的离火符,眼下这张符图既没有无风自燃,也没有轻微的爆响声,离手之后就这般凭空消失不见。
“又失败了!”,看着这前所未见地一幕,徐安然心中叹息刚起。就见身前蓦然出现了一团火焰,这团火焰色呈幽碧。恰似山野间的冥火,不仅感受不到一丝热力。反倒有幽幽的阴寒气息透出。
冥火团直接飞向徐安然选做靶子的翠竹花架,几乎是片刻功夫,整个翠绣花架就已被烧成一团黑灰,而最为诡异的是。整个燃烧过程中竟然听不到半点儿声音。
静静的看着整个花架被烧为灰烬后,终于醒过神来的徐安然激动难抑地狠狠一挥手,“终于成功了!”,让他兴奋的不止是这个离火符地施放成功。更在于由此证明了他原本的猜想是正确地,这也就意味着他在今后行符时可以直接使用玄阴丹力,而无需再每行一符时都要以上清符为媒介。
“这下至少在行符速度上吃不了亏了!”,心下低语了一句的徐安然顺手拉开了房门。
“有什么好事值得观主这么高兴?”,说话之间,胡心月随意向屋里探看了一眼,顿时一愣道:“你……”。
顺着胡心月的目光转身看去,徐安然这才察觉出不对来,他这间昨晚还是整整齐齐的房内,现在却已是一片狼藉,烧成灰烬地翠竹花架且不说,屋内地上凌乱的纸团几乎铺满了一层。
昨晚一遍遍试验,仅凭那几块儿空白翡翠符牌自然远不够用,绘制符图,推演方位变化,每一次细小的失败都会产生一个新的废纸团,这一天一夜下来就成了这般模样。
“你先去,我稍后就来!”,微微有些脸热地徐安然说话之间已转身将门关上。
全不顾胡心月颇有些幽怨的目光,就着清水匆匆吃过饭后,徐安然便径直下了玉笔峰。
到了悬古石崖,徐安然首先就看见在土墙下忙碌的香火道士几乎少了一半儿。
走到许德禄身边,徐安然指了指香火道士所在的方向:“其他人呢?”。
“走了!上午走了五个,刚刚又走了两个,现在还在的就只剩下六个”,许德禄看着那些香火道士摇了摇头,“我看这六个怕也坚持不过三天去”。
闻言,徐安然微微一笑,“走了正好!本观还真
不肯走”。
“其实我倒向劝劝观主,好歹将他们再留个十天半月的为好”。
“嗯?”。
“眼瞅着这新观就建好了,介时就该举行开观大典,此事万万疏忽不得,但这般重典总不能就我们两个道士在吧?暂且留下他们,好歹也能充充门面”。
“开观大典!”
“是”,见徐安然脸上颇有些不以为然的神色,许德禄当即加强了语气道:“一观建成,少则传承数代,多则传承数十代,这开观大典乃是一观之始,关涉到本观今后的气数,万万疏忽不得”,说到这里,许德禄又补充了一句道:“就是依着教门科仪,开观也属于三重典之一”。
徐安然建这新观也意在以此地践行日益废弛的教门科仪,听说开观乃是教门三重典,他的脸色也整肃起来,就其本心而言,倒并不太在乎这虚妄的热闹,但既然决定践行教门科仪,他就要从这第一步做起。
看着那些香火道士沉吟了片刻后,徐安然摇摇头道:“不行,这些人不能留,免得坏了观中风气,老许,待会儿你让这些山民传个话,就说本观有意招募道童,有意者可于近日来报名!对了,传话的时候说清楚,本观没有香火月例。且科仪谨严,这两条务必不能忘”。
“若是这样,怕是招不来人了,要不权且变通,等开观大典之后再……”。
“若没有了这两条,我又何必建这新观?此乃新观立观之本,我宁可开观时无人可用,于这两条上也绝无变通可言”。
“是”,见徐安然说的坚定。许德禄也不再争,“那贺客……观主若要发请柬时,最好早点交代下来”。
“那儿有什么贺客,崇玄上观我自会去一封符书,至于其他,也就是通知下本道区的山民了”,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徐安然看着许德禄道:“老许,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咱们这个开观大典注定是热闹不起来了,但你要记住一条。哪怕没有一个贺客来,凡教门科仪上规定的程序也半点不能简省”。
见许德禄面有苦色的点了点头,徐安然也不再说,他知道对抚阳观感情极深的老许希望有一个热闹隆重的开观大典。但此事他却是没什么好办法可想。
从许德禄身上收回目光,徐安然随意看了看正干的热火朝天地观墙,“老许,徐居士去那儿了?”。
“噢。看我这记性,倒把这么件大事给忘了!昨晚有山民连夜来报,说南边六十里外的彭家寨外出现了一股约有百人的盗匪,事情紧急,我又没找着观主,正好徐居士听见了此事,连夜就跟那山民去了彭家寨”。
“就他一个人?”,听说这事,徐安然心中猛的一紧,“有盗匪来袭为何不报知官府,即便官府太远,各地也设有村保里正”。
听徐安然这般说,许德禄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那些村保里正都是各地的富户,早在上次胡八爷聚众作乱的时候就被杀个干净,本道区内如今连半个沾官身的人都没有了,山民们一有事首先就跑到这儿来,不瞒观主说,这两天有不少各村寨的山民上来递状子的,为地都是田土纷争,邻里不和之事,口口声声说要请观主给他们做主,我怕烦着你,都打发给各村寨的耆老们了。不过彭家寨这事那些耆老们也没办法,一听说有警,当即就派人来此地报信儿”。
“这样可不行,我抚阳观绝不能插手地方政事,否则还叫什么道观?罢了,此事以后再说,我先去彭家寨看看再说”,挂念着兄长的安危,徐安然说完之后便即行符遁去。
找到彭家寨,还没进寨门徐安然就听到一阵响过一阵儿的欢呼声,走进去后,却见着合寨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都聚在寨子中央的打谷场上。
分过人群看去,打谷场正中的大石碾子上正站着一脸汗水地徐安定,虽然满脸是汗,但他的精神却异常地高涨,紧围着大石碾子站着的是一群手持各式器械地健壮山民,这些山民看向徐安定的眼光中满是崇敬。
在人群中看到了徐安然,徐安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跳了下来,兄弟二人自到一边说话。
“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厮杀了!可惜收网时配合地不好,要不然这股盗匪一个也别想跑!不过这些山民身体好,人又听话,只要勤加训练,倒不愁成不了好兵士”,不等弟弟开口,徐安定已率先说了这么多,“对了,在这寨子里我还顺便替你料理了两桩纠纷,倒也让他们心服口服,看来,过去那四年的书总算没白读”。
见兄长如此兴奋,徐安然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安然,如今你管着这么大一片道区,却连半点防卫力量都没有,却让这些山民如何自保?左右我也无事,且在此地留上一段时日,好歹训练些人马出来护住一方安全才好,免得来几十个小毛贼也闹的人心惶惶的难以安定”。
徐安定说到训练人马时,眼神份外摄人,见他如此,道区内如今又是这么个情况,徐安然也没多想,遂就点头答应下来。
当下,徐安定连悬鼓石台也不回了,就此在彭家寨留了下来,徐安然自回新观不提。
当晚,徐安然在玉笔峰上做完收心功课后,见夜已深沉,遂开启遮蔽聚灵泉眼地符阵,用水精剑又取了数十块翡翠符牌。
伏案绘制符牌时,徐安然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个念头,“若是将体内的玄阴气机与呼吸导引来的原生道力注入同一面符牌,结果又将如何?”。
因着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沉思了良久,徐安然微微自失的一笑,此事必定极难,眼下根本没有时间来测试及验证这一想法。好歹要等开观大典之后再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