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落制止他:“不用多说。我意已决。”
她轻步上前,推了推那两扇巨大的木门。纹丝不动。
正疑惑,忽而有人在里头笑道:“苏掌柜果然不是一般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省得在下是该赞赏苏掌柜勇敢大义,或是感激苏掌柜愚蠢呢?”
“掳走孩童,以孩童生命威胁,你等小人竟然还敢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不觉得可笑吗?”
那人也不恼,仍旧笑道:“苏掌柜不愧是学堂先生,说起话来直击人心。不过呵,在下是无心之人。”
苏云落道:“卫香何在,将她交出来。”
“那胖姑娘吃得好睡得香,却是不省得她的命竟是这般值钱。”那人说着,忽而语调一变,“巳时到了,请君入瓮!”
他话音才落,方才那两扇纹丝不动的大门忽而随风而开。
巨大的照壁下,两盏灯笼映着地上的一个小小的人儿。竟是卫香。她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苏云落极目望去,却见除了卫香,那说话的人不知隐在何处。
她心中有些骇然,倘若这人果真是吴王的手下,那么吴王的本事深不可测!
毛瑟瑟咬牙:“东家!”
春风带着冰冷,卷起苏云落的披风。苏云落缓了心神,跨过门槛:“劳烦送卫香出去。”
那人又是一声轻笑:“苏掌柜入了前门,毛瑟瑟便可以进来将她带出去。”
毛瑟瑟吃惊,这人竟是连他的名字也省得!
毛瑟瑟看着苏云落提着的琉璃珠灯缓缓转过照壁不见了。
他疾步走进去,将卫香抱起,便要急步跟着转过照壁。忽而一支箭破空而来,射在他的鞋头前。
“毛瑟瑟,请回吧!”那人的语气冷了几分。
毛瑟瑟骇然,抱着卫香才跨过门槛,那两扇大门忽而又随风而合。咏春咏梅呆呆地站在原处,早就吓得失了魂。
毛瑟瑟抱着卫香钻进马车,对上李遥的脸。
李管事的脸向来温润如玉,如今在昏黄的灯光中,却似坠了千斤的石头那般严厉。他撩起帘子,看着方才还漆黑一片的黄家大宅上空,忽而浮起绮丽的灯光来。
春风暗送,拂起桂花的香味。
别人是莲步生花,她是莲步生灯。每走一步,那两旁便燃起灯来。她从照壁不过才走了几十步,那两旁的灯便燃了上百盏。
精致美丽的花灯在春风中摇曳,将夜空映得绮丽万分。
更为可怕的是,她走了那么久,灯亮了,却空无一人。
那人的笑声变得极轻:“苏掌柜走得莲步生花,让人艳羡。”
苏云落止步:“费了这般功夫让我来,不会是让我赏灯的罢?”
“长夜漫漫,光聊正事空虚寂寞,美人既来,自然是要讨美人的欢心。”那人嬉笑道。
“我累了,不想赏灯,若是无事,我便回了。”苏云落说着,正欲假意转身,忽而在一盏灯旁,瞧见了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女人。
更确切地说,是酷似卫碧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