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且许久的沉默,让安小七一颗心有些慌张,甚至是无助。
她担心,他偏执的宁肯在里面将自己熬死也不肯出来。
越长时间的沉默,越逼的人接近奔溃。
安小七唇都快被咬出血泡时,男人在这时掰开她的唇瓣,“你想我出来?”
安小七不敢看他眼睛,但却拼命的点头,“嗯。”
战西爵低淡的嗯了一声,捧着她的脸看了会儿她,“安小七~”
他没由来,唤着她的全名,让安小七神经敏感的一提,下意识的就有些慌张的应了一声,“嗯?”
“我受的这些伤,吃的这些皮肉之苦叫你受不了而跟他妥协答应他的要求甚至是牺牲个人利益,
我念你因为心疼我而能理解甚至是原谅,但你记住了,
你若是真的等我出来之后养好伤跟我玩不辞而别甚至是销声匿迹的话,
我一定会让你此生都后悔认识我!”
闻言,安小七眼瞳深处就剧烈的缩了缩。
她仍被男人握在掌心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但很快又将心底的恐慌摁了下去,勉强挤出一个还算轻松的笑,“噢。”
她哦了一声,便低下头,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眼底汹涌的暗色。
战西爵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皱了皱眉头,因为牵扯到眉尾的伤口,疼的面上肌肉僵硬了几度。
她不擅长掩饰情绪,即便她现在在努力克制,但战西爵还是看出她的异样。
他眼神一下就冷了下来,“低着头做什么?还是说,我猜中了你心底的真实想法?你想等老子养好伤以后就跟老子玩消失匿迹?”
“我……我没有。”安小七匆忙抬起头。
她眼底是红的,这会儿眼里已经没了泪水,只有难掩的不安,
“我没有想过要离开你,我只是不敢看你身上的伤,我看着还在渗血的伤口,我难受…”
安小七的话半真半假,她的确是不敢直视战西爵的伤口,也的的确确没有动过要离开战西爵的念头……
但她也确确实实的跟战老达成了交易,以情妇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并在他伤好以后撮合他娶南向晚为妻。
因为心底有愧或者说是心虚,所以不敢看男人的眼睛。
她唇角牵动了两下,目光变的坚定,“战西爵,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是你不要我了。”
许是她最后一句话,听起来还算有含金量,男人紧绷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但他的嗓音还是冷的没有温度:“但愿你没有骗我,说的都是真的。”
安小七把他的手拿着摸上自己的面颊,她的脸蛋在他满是茧子的掌心蹭了蹭:
“我人就在你面前,你睁眼闭眼都能触碰到,怎么会骗你?”
战西爵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我暂时信你。”顿了顿,“我可能伤了不止一根肋骨,现在站着吃力,你先去找燕西京,让他准备好轮椅,等下我们就去医院。”
安小七点头,低头准备找手机打电话给燕西京弄轮椅时,结果发现手机装在包里,而包被她放在车上。
于是,她对战西爵抱以歉意的道:“我手机落车上了,你先坐回去,忍一忍,我等下就跟燕西京过来接你?”
“好。”
……
五分钟后,安小七对在外面等候的燕西京道:“他同意出来了,不过伤的太重,现在需要一个轮椅。”
莫念不在身边的时候,燕西京是烟不离手的。
他掸了掸烟灰,就摸出手机去打电话,叫人送轮椅过来。
安小七则回到车上去拿手机。
手机才刚刚拿到手上,战修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安小七眸色瞬间就暗了一度,但还是将电话接通了,“有事?”
“怎么样?见到他之后,有没有后悔答应跟我交易?”
从某种程度上,安小七真是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她不得不承认战修远老谋深算。
他就是故意引诱她到帝都,并让她亲眼目睹战西爵现在被打的狼狈不堪的样子,就是为了击破她的心里防线,让她妥协的心服口服。
安小七是真的很久都没那么用力痛恨一个人了。
她闭了闭眼,用力的克制窜起来的怒火,再睁开眼后,就已经很平静了:
“您都恨不能在我身上装个雷达探测仪了,我见到他什么反应,您老在盛京不都是了如指掌吗?”
战修远苍老的嗓音听不出喜怒:
“说起来,你是真的很爱那个浑小子,女人能为男人牺牲至此也值得尊重。
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等他养好伤,用你的方式想办法让他跟向晚扯证,
至于你跟他原来是怎么恩爱的今后仍然怎么恩爱我都不会过问……”
顿了顿,
“当然,你也可以出尔反尔,但就怕你发的那个毒誓真的报应到你的儿子夏云澜身上,那可就不好了。”
安小七被他的话刺得心底发疼,她实在是没忍住火气,怒极反笑:
“报应?表面看起来您老位高权重,所有人提起来都敬重有加,风光就差日月同辉了……”
说到这,话锋倏尔一转,
“可你这看似风光霁月的背后一定痛不可遏吧?
年轻时,求而不得辜负了我的师奶奶之后中规中矩的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生儿育女,
中年不仅丧子还丧女,前不久又刚刚丧了一个未出生的孙子……,我看你才是报应不爽。”
安小七口中的孙子,指的是被战九枭一巴掌扇的季暖流产的那个孩子,
“可以说是,众叛亲离,落得如今连安度晚年的下场都没有呢。”
安小七的话,瞬间就戳到了战修远的逆鳞,让他痛的连呼吸都粗沉了。
“说句难听的,就算我现在迫于你的威压向你妥协,
并不惜拿我的儿子发毒誓向你承诺永远都不做你们战家的孙媳妇,
但别以为你就真的能对我为所欲为……,你以为他跟南向晚扯了证就能生出你们战家小继承人了?
醒醒吧,这年头,还是少做白日梦的好。”
说完,就即刻掐断了战修远的电话。
挂断电话,连手都在抖。
她明明立在烈日炎炎的日头下,但身上却抑制不住的打冷颤,有几秒的头昏目眩以及无法言喻的惆怅以及茫然。
她不知道,就算以情妇的身份甘愿陪在他身边,这样坚持的要跟他在一起,究竟有没有意义。
在一起,却没能心之所愿。
如果不幸福的话,那还在一起有什么意义呢?
徒增悲伤吗?
……
战西爵体质好,住了三天院后,除了肋骨的伤还需要养着,身上其他的伤基本上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一周后,当医生说可以住院回家静养时,安小七心上并没有任何的轻松,反而心底沉重。
出院,就意味着他伤快要养好了,养好了就意味着她要履行承诺了。
安小七将整理好的行李箱合上后,身后的病房门被敲响了。
她以为是推战西爵下楼散步的江淮他们回来了,就起身去开门。
结果门开,面前立着的却是南向晚。
温婉端庄的年轻女人,一身黑色职业套装,举手投足有种商场女精英的既视感,以及凌驾在这之上的千金贵女的气场。
她脸上挂着很官方的温柔的笑,“安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安小七侧身,示意她进来,“进来吧。”
南向晚不喜欢逗弯子,直接表明来意:
“我这几天在帝都出差,刚好今天公干结束,半小时前接到战老的电话,他叫我给你带句话,说……”
顿了下,掀眸看了安小七一眼,“说战西爵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你该履行承诺了。”
安小七面无表情,“话带到了,你可以走了。”
南向晚并没有因为安小七的话而难堪,只淡淡的道:
“战爷爷的意思是,接下来,你可以尽可能避免跟战总接触,他的伤后续会有专业的医护人员照顾…”欲言又止,“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怎么能不明白!
意思是给你挪地方,给你创造跟男人独处的机会。
安小七脸色没什么变化,“等回盛京,我会找合适的机会跟他提…搬出古堡庄园。”
南向晚微微颔首,“安小姐是聪明人,想必能把事能做的滴水不漏。”
【作者有话说】
PS:不要方,不要叫,也不要闹,都稍安勿躁!要弃文的,不拦着!简而言之,故事发展是按照故事大纲走的,不会因为读者不爽就即刻去调整节奏,希望相互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