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楠忍无可忍,猛的抬起头朝他龇牙咧嘴:“你还不如直接说我不是读书那块料得了,还拐弯抹角的!”
顾祈晟扫了她一眼,随意的整理自己的袖口,狭长的凤眼透着漫不经心的嘲讽:“你要是心里承受能力强,我也不用想着法的拐弯抹角。”
秦楠回想十岁之后跟着顾祈晟生活承受的那些苦难和言语性打击,默默的闭了嘴。
“祈晟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十岁那年选择跟你吗?”
还别说,这事顾祈晟还真没想明白:“你十岁那年,秦老师去世,古玩界很多大能都想领养你,我确实没想到你会选择我。”
秦楠无所谓的笑笑,站了起来,走到窗户位置,并不看她:“那些叔叔伯伯从小就照顾我,印象中我看见他们的次数,比看见我爸的次数都多。”
“但是我还是选择跟着你,祈晟哥哥,”她终于转头看他,站在窗户前,有风吹起她的发丝,让她看起来像是突然间落寞了几分。
“因为你对我没有期待。”
顾祈晟看着她,墨色的瞳沉淀下来,混着夜色,让人心也一点点的安定了几分。
秦楠转身,面对着窗户,黑顺的发丝往后飞扬,吹的凌乱,衬得她整个人愈发的娇小:“那些叔叔伯伯,他们把我的父亲当神,哪怕我父亲三令五申,不会让我碰古玩,但是他们仍旧觉得,我是我父亲的继承。”
她的声音带了笑,并没有半分愉悦情绪,反而讥讽又现实。
“在他们心里,我,该是第二个秦教授。”
顾祈晟渐渐明白了秦楠的意思,一时之间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语气怅惘:“秦教授生前从来没有看走眼过一次,他值得封神。”
秦楠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转头看他:“哪有什么神,明明都是人!”
她擦了擦失控落得眼泪,偏头不让自己的狼狈显出来:“他们将我父亲高高捧上神坛,他便再也不能出错,我见过他半夜总睡不着的样子,他那时候每天都需要吃大把大把的安眠药,到后面,安眠药也起不了作用,他就整宿整宿的熬着。”
秦楠说这些事并没有歇斯底里,反而语气异常的冷静,听在顾祈晟耳里,反而更有惊心感。
“秦老师有失眠症?”
秦楠将窗户啪的一声关上,近乎报复性的开口,将那些藏在心里的事撕开来给人看。
“祈晟哥哥,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爸的死不能怪你。”
“那时候,他根本睡不着,看了无数心理医生,吃大把大把的药。”
“说句大不敬的话,他死了,比活着好受。”
顾祈晟看着秦楠,突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她,他眼里不懂事的小女孩,似乎对什么都一清二楚。
这些话在秦楠心里憋了十几年,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她恨他害死了她的父亲,可是顾祈晟不知道,她在十岁那一年,就懂得如何利用他的愧疚心演戏,让自己能过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