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维涟听罢眼睛一亮,说道:“我与温阁老交情甚浅,莫非廷益有门路?”邹维涟先是惊喜,后又想到赵谦的处境,心道你要是有门路,为什么不自己去走?心下便有些黯然。
赵谦观察了一番邹维涟的表情,“浙江巡抚上月因贪墨被都察院免职,我欲外放补缺,正是寻的温阁老提携。”
邹维涟一听,忙说道:“下官恭喜廷益了,你看,在温阁老面前,能否为我美言几句,往后在庙堂之上,帮衬帮衬?”
“要温阁老在桌面上和元辅对峙,是不现实的,咱不能明着来。我欲巡抚浙江的事儿,还有司礼监的想办法,都不太容易。”
邹维涟没有想到赵谦的路子这么宽,顿时有打量了一番赵谦,心道杨阁老的旧人,到现在还没倒的,也没有几个,而赵谦官居兵部侍郎,稳到现在,定然有些门路,邹维涟不禁说道:“廷益此话当真?”
赵谦道:“你我私下相谈,我何必吹牛?对了,前日我与司礼监高公去春兰楼办一件事儿,却没办妥,德辉如果在此时为高公解忧,高公感念德辉之义,定会相助。”
“是何事?”
“事情是这样的,皇后娘娘见皇上终日操劳,便叫高公寻一绝色,放到国丈爷府中,偶尔侍奉皇上。高公看准了春兰楼的头牌陈圆圆,欲买下她,却不料那春兰楼的后台是元辅,有恃无恐,狮子大开口,要价便是二十万两银子,高公不愿为此小事与元辅结怨,遂一筹莫展。”
“二十万两!”邹维涟大吃一惊,“如许多银两,下官一时无法筹到,如何为高公解忧?”
赵谦道:“德辉听我把话说完,春兰楼有恃无恐,故意敲诈,其实至多五六万两就能买下陈圆圆,德辉从中周旋一番,定能办妥。”
邹维涟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廷益所言极是,商贾之人,哪有和银子过不去的?”
赵谦见火候已到,又说:“下月温阁老的二女温琴轩十七生辰,德辉再花万把两银子买些名贵珠宝,我想法以德辉兄的名义送予阁老。这样一来,德辉巡抚福建,一展抱负的心愿,就是板上钉钉,稳当了。”
邹维涟犹豫许久,“数万两银子,下官……”
赵谦道:“德辉放心,我何苦相欺于你呢?再说办这两件事的过程,你从中监督,必不会出纰漏。”
邹维涟又道:“廷益如此古道心肠,下官感激。”
赵谦听出了其中的味儿,邹维涟意思是说你又不是活雷锋,干吗那么热心为我的事这般忙活?
“我与司礼监高公,还有内阁温阁老有些交情,但巡抚浙江这事,非同等闲,炕得烧热了才好办事。可惜在下一直呆的是清水衙门,心有余而力不足。德辉与海防游击郑芝龙是旧知,郑芝龙乃海上巨贾,富可敌国,向他借数万两银子,对德辉来说是十分容易的事情。这样一来,在高公和阁老心中,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我两利,同下南方为官,何乐不为?”
邹维涟听罢大喜,说道:“往后在官场之上,还望相互扶持。”
几万两银子,邹维涟还是有的,何必向远在福建的郑芝龙借?只要能办成事,就是十万二十万两,他邹维涟也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没过几日,邹维涟找了许多郎中,以官方的名义在京师熬药,说是最近有瘟疫之危,要早作预防。又依赵谦之计,找了一些人散布流言,说从西洋传来一种疾病叫“梅毒”,以男女之事为媒介传染,一时京师各大胡同的青楼妓院生意骤然降温。
邹维涟又装成商贾,和春兰楼谈生意,最终以五万两银子的价格定下了陈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