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二小姐生辰,姑姑姨娘等一些亲戚送来礼物,不足为奇。大管家报赵谦送来一些陶制小玩意,温体仁有些奇怪,坐在藤椅上思虑了片刻。
大管家小声道:“礼单上说的是陶制玩意,实际却是西域玛瑙、名贵玉器,价值不下万两。”
“哦?”温体仁睁开眼睛。
大管家又道:“赵侍郎说是南边的郑芝龙送给邹维涟的礼物,他见做工精美,便要了过来,赠与二小姐,以庆祝生辰。”
温体仁“唔”了一声:“既然礼单上说的是些小玩意,也许是仿制的东西罢。”
大管家看了一眼温体仁的眼色,顿时会意,“那老奴就先收下,方不负赵侍郎一番心意。”
“这个赵谦,想得倒是挺周到的,连小女的生辰也打听到了。”温体仁心里对赵谦颇为满意。这段时间,朝廷用度紧张,风声很紧,大家伙收点礼金都十分小心,温体仁也不例外,府中用度正是紧张的时候,没想到刚刚投奔自己的赵谦就送来了一份大礼,而且是这种形式,让温体仁不由得十分赞赏。
赵谦这种手段在现代来说,是很平常的送礼手段,在明代如此“高风亮节”就不太常见了。这样的大礼,一般都是下边的人明说要办什么事,能办成才给钱,赵谦可好,明明送的是珠宝,偏说成是不值钱的陶制小玩意。
收了重金,又没有把柄,温体仁当然就笑纳了。
不一会,人报陈奇瑜求见,温体仁道:“快请进来。”
陈奇瑜乃万历年间进士,“魏案”以后,一直任右佥都御史,在镇压农民起义中甚为得力,现在京师,多次就流寇事宜与皇上长谈,恩宠有加。
温体仁对陈奇瑜以礼相待,二人寒暄了一阵,陈奇瑜想实施自己策划的围剿方略,希望温体仁在内阁予以支持。
温体仁想到今天邹维涟借赵谦之手送礼的事,很明显是因为邹维涟想巡抚福建的事,现在东西收下,还是应该多少出点力的。想罢温体仁对陈奇瑜道:“朝廷兵饷两缺,欲对五省动用重兵,恐怕得过些时日。现在南边海疆不稳,课税收益减少,得先替皇上物色好福建巡抚,待南海局势有所起色,再言五省剿匪事宜,方为妥当。”
陈奇瑜想了想道:“阁老所言极是。太仆寺少卿邹维涟所言方略,下官以为入情入理……”陈奇瑜放低声音道,“但邹维涟是杨阁老的旧人,恐元辅不会答应。”
温体仁摸了一把下巴的胡须,道:“我等为社稷之事,且能心存私心?况且元辅如此作为,非长久之道,难道陈贤弟尚未看破?”
崇祯最恨结党营私,大臣皆知,温体仁这样一点醒,陈奇瑜顿时深以为然,听罢不住点头。
温体仁又道:“你可上书进言,为皇上建议五省剿匪方略,先让皇上心里有个底。然后言福建对策,支持邹维涟。皇上对朝中党派,了然于胸,陈贤弟不计党派,只言国事之公心,皇上岂有不知之理?”
陈奇瑜深以为然,与温体仁相约在朝中相互支持不表。
邹维涟同时又帮高启潜买下了陈圆圆,结清银两,赵谦告知高启潜事已办妥,高启潜大喜,约赵谦同去接陈圆圆。
赵谦与高启潜同车,赵谦面有忧色道:“高公,要是陈圆圆不是心甘情愿服侍皇上,到时候惹恼了皇上,那该怎么办?”
两人坐在一辆车里,总是要说些话,赵谦说这个话并非信口废话,这样一说,就将自己站在高启潜一边的立场表现了出来,高启潜在不知不觉中就会感觉到赵谦是自己人。
高启潜听罢说道:“咱家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他沉思了片刻,“廷益且放心,咱家已有办法了。”
二人到了春兰楼接陈圆圆,陈圆圆看了一眼赵谦,歪在椅子上不冷不热地说:“二位贵人,花了如许多银两,到头来却是拱手送人,哼!”
赵谦汗颜,说道:“陈姑娘脱离风尘之地,不管怎么样,终是好事。”
陈圆圆瞪了赵谦一眼,眼中有些恨意,“本姑娘就喜欢这种日子,别以为你们有点权势,就是救人脱离苦海的活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