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嫌弃地看了一眼手里头的丝帕,重新将它收回腰上的锦囊里。
朱衣趴在毯子里,看着他熄火、打包、抹去痕迹,轻车就熟,一气呵成,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
原来……
大师兄宝贝的帕子,是她绣的嗳……
她欢乐地在毯子里打着滚,险些滚到了火堆灰里,被大师兄黑着脸一脚踢了回去。
“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讲究的姑子!”
他一面愤愤地指责着,一面皱着眉拍掉毯子外面沾的烟灰。
朱衣傻笑了一阵,突然反应了过来。
“不对!大师兄,我长得不丑啊!”
她恼怒地瞪着他。
“你居然说我丑得人神共愤!”
“是你自己说的。”
大师兄平静地纠正她。
“……”
朱衣竟然无言以对。
“你还说我个矮胸平!”
大师兄讥讽地瞥了她一眼,比划了一个到自己胸前的手势,“难道不是?”
“个虽然是矮了一些,但是……”
朱衣立即麻利地从毯子里钻了出来,刻意挺了挺傲人的胸脯。
大师兄慢吞吞地将视线往下挪,久久落在她高耸处,直盯得她面红心跳,弯腰驼背,羞恼难当时,他才弯了弯唇角,似笑非笑。
“我又没验过货,哪里知道虚实真假?”
他高挑着眉,十分下流地笑道。
“要么,你现在给我验验?”
这……这个人真是!
赤口毒舌!
朱衣气得,随手拎起一只傻了吧唧撞树上撞晕了过去的兔子扔了过去。
“巫檀。”大师兄揪住兔子后颈上的皮毛,眼一眯。“你再不乖,飱食就吃香荽。”
香荽是朱衣最讨厌的菜,没有之一!
自打她十六岁游历郢都,在侯府见到这一样据说从西域进贡的可值百金的菜,一时贪嘴挟了一筷子,结果吃吐了以后,从此闻香荽色变。
她立即打了个寒战,表情之难看,不亚于遇到了洪水猛兽。
“不不不,香荽多贵呐,大师兄不必破费了,我随便吃点烤兔子啊烤野鸡啊什么的就好了。”
“只要小师妹喜欢,便是再贵也无妨。”
“……我一点都不喜欢,真的。”
“小师妹不必帮师兄省钱。”
“……”
两人吵吵闹闹,不知不觉走到了藐姑射山脚下。
一千八百六十三年前的藐姑射山,还没有被封给杜家人建置府邸,人烟罕至,山头一片郁郁葱葱,间或夹杂着一小丛金黄枫红,生机勃勃,秋意寥寥。
山脚下是朱衣曾经见过并在那晕倒过去的村庄,不过比宋朝时要小上一圈,也要贫穷破败许多,以泥土和茅草堆成的篱笆将村子和外界隔离开来。
面对外来人,村民们显得十分不欢迎。
壮汉们抄起了梨耙锄头,惊惧而不退缩地对峙着,而妇人们则抱起孩童,推搡着老人进了屋,只隔着一道道木板警惕地望着他们。
朱衣只得歇了打招呼的心思,随大师兄一道进了山。
春秋时期的藐姑射山还没有修上山路,拨开交错的荆棘,践踏着疯长的野草,迈过一道道曲折坎坷的泥土路。
远远折身看去,山脚的村民们因为他们的离去而逐渐回复了正常的作息,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中。
“你认得路?”大师兄冷不丁问道。
朱衣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走在前头开道,赶紧放慢了脚步,心虚地挪开视线,“怎么可能认得?我第一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