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朱衣得意地道。
“所以……”
万籁俱静的深夜里,杜昭白的声音有如叶尖晨露滴落于湖面,宁澈而干净。
“夫人觉得,是巫女朱衣梦见了朱衣夫人,还是朱衣夫人梦见了巫女朱衣?”
朱衣一时语塞。
她相信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问题。可是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脾性、喜好如出一辙的两个朱衣。
同样的不学无术,同样的俗不可耐,同样的话痨不雅,也同样的神采飞扬、明丽蓬勃。
兴许她们真的是为同一人。
但深究起来,分明就不像是同一个人啊。
朱衣夫人偏激而张狂,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而巫女朱衣,相对而言天真纯善许多。
刚才梦见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吗?还是,真的就只是一场毫不相干的梦境呢?
为什么大师兄会让她一直往东,去往藐姑射山呢?
藐姑射山里,有什么她需要在意的东西吗?
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能引起她注意的,也就是两样东西了。一样是巫都失传已久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一样则是来自巫都的三生镜。
巫都和藐姑射山,莫非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联系?
她还记得大师兄说过,离开巫都后,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大师兄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想着想着,她的百会穴又开始隐隐作痛。
只是一个似是而非的梦罢了,朱衣却有着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梦境跟她如今的遭遇关系重大,他们必然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只是她现在暂时还想不到罢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明明过几天就应该动身前往巫都,今夜她却做了一个前来藐姑射山的梦。
这会是脑海深处有意识地在示警吗?
或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
朱衣得不出任何她觉得合适的结论。
不管是去是留,她都隐隐有着某种不安,仿佛去或留并非她自己的意志所能决定的。
她不爱钻牛角尖,想不通的问题立即就扔到脑后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楚国巫女朱衣,和你们宋朝的朱衣夫人,就是同一人呢?”她问。
杜昭白没有说话,指尖无意识地在她肩膀上一点一点的,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许久之后,他缓缓吁出一口气,全身放松,侧躺了下来。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时所说过的话么?”
朱衣歪着头回忆了一番,羞赧地发现自己不太记得了。“我说了什么?”
她有些尴尬的问。
“你说……”
杜昭白声音浅淡地如秋日天际最高处的浮云。
“这位美郎君可曾婚配?”
浅淡的声音配上轻浮的话语,说不出的怪异。
朱衣:“……”这种登徒子一般的台词,绝对不会是她说出来的!
虽然,印象中第一次见到杜昭白时,他假扮王不右大夫,而她确实有调戏过他没错。
但是这样毫无节操的话,她拒绝承认是出自她口中!
太羞耻了喂!
“我第一次见到夫人,是在南面的风华台。”
这是杜昭白第一次正面提起朱衣夫人。
朱衣好奇地支起耳朵,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那日,风华花开得正茂,满台荼白,她一身绯色衣裙,笑问‘不知美郎君可曾婚配’。”
朱衣目定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