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张明珠嫌弃脚疼，不愿意下楼回去农家乐吃饭，撅着嘴角娇气地嫌恶道：“去到那儿有什么好吃的？不是一大堆人人挤人？平常一份菜的分量都可能做成现在的两份来忽悠客人。白米饭都要跟人抢。你在那里吼破喉咙也没有用，那么多人。再说我们住到这边，全是他们的错。他们要补偿我们！”</p>
说来说去，是要农家乐的人增加几个菜来补偿他们以外，让农家乐将饭菜像招呼总统一样送到他们这里来，她张明珠脚疼不用下楼了，刚好。</p>
小姑说的话，茉莉和陈巧丽都很赞成，连说：“好，好，是该这样的。”</p>
“爸，姑姑脚疼，我脚酸。妈妈鞋子全脏了，不想出去。爸爸你难道想一个人出去给我们带饭吗？”</p>
老婆、孩子、妹妹都不愿意走。张先生怎么愿意一个人做苦力。想他从开始旅行，都一直在做苦力。什么都包。扶妹妹，背老婆，背女儿，拿行李箱。现在，送饭？</p>
他又不是奴隶！</p>
“我去楼下借个电话和农家乐到了说。”张先生说，怎样都得把这个送饭的艰巨任务扔给农家乐的人。</p>
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都好像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是在白家的小房间里逛游起来。白家的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桌子上摆着小花盆。在她们眼里，这地方，比农家乐不知好多少倍，处处充满的情调像是上海公馆富家人的小资情感。</p>
茉莉拿着桌上放的一支钢笔，连一支钢笔都是派克的，笔杆表面的金属光泽很有味道。钢笔下面放了一沓信纸，老式的信纸。茉莉玩钢笔的时候，妈妈姑姑都没有阻止她。妈妈和姑姑甚至在讨论：下次如果再来玩，绝对不能去住那种专门宰人的农家乐了，要住，住这家。</p>
什么时候白家在她们这群人眼里变成揽客的客栈了？</p>
喂，别自动脑补。</p>
白露是有想到这群人的素质，不知道会不会轻易动弹人家屋里的东西，而她爸刚开始让她们上楼时，并没有先到房间里检查一番。白建业平常都把房间收拾好了，等有客人时或家里人来时进来住，所以并没有检查。当然，他也是不知道陈巧丽她们这些人的素质是到哪个地步。</p>
多了个心眼，白露敲了敲门之后走进了客房，第一眼，看到了茉莉在玩她爸放在桌上的钢笔。</p>
被她猜中了。</p>
白露赶紧走过去。</p>
她爸在桌上摆放这些笔墨纸张，可能是基于读书人的一种情调，而且家里儿女和他的客人都是读书人，会好好用这些东西的。</p>
不是像茉莉这样拿着一支钢笔做抛物线运动。可怜的钢笔被这个小女孩折腾的，在地上空中都不知做了多少遍杂技。偏偏，她妈妈，她姑姑看着她这样玩，看得很尽兴。</p>
白露走过去，将桌上所有的东西，包括屋里其它能看到的她爸摆着的东西，赶紧全部收拾后准备搬走。</p>
陈巧丽等人，本来看着她进来后没有打招呼觉得挺奇怪的，再看到她竟然伸手在收拾几张破信纸，不由生起了气。</p>
“你说她是你中学同学？”张明珠问。</p>
“是。”陈巧丽口气里又酸又冷的。</p>
白露这么做不是当着她这同学的面摆面子吗？</p>
张明珠像是小声在她耳边咬道：“你们班里有没有说她性子很小气？”</p>
音量大到，白露能听见。</p>
姑嫂两人想，这下，白露姐姐该脸红了。</p>
哪知道白露姐姐脸不红气不喘的，只专心将该带走的东西收拾好，转头看着茉莉手里抛的派克钢笔，说：“你们来这里住时，农家乐的人和我们说了，说你们在这边如果损坏任何东西，他们都不负责任的，要由你们自己赔偿。”</p>
损坏公物要赔偿，这有什么？不就一支破钢笔？</p>
陈巧丽等人都不以为意。</p>
“钢笔现在一支多少钱？茉莉，告诉阿姨。”张明珠教唆自己的小侄女。</p>
“十块钱都不用吧。”茉莉沾沾自喜地说，“我同学之前刚买过一支，在文具店里买的，不用十块钱。我一个月零花钱都一千块，可以买一百支这样的钢笔。”</p>
张明珠冷冷的眼角看着白露姐姐：听见没有？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你不用吓唬人了。</p>
白露姐姐不动声色：“这支钢笔，现在在市场收藏界，一支最少价值是五六万吧。”</p>
什么？！</p>
她爸白建业，平常喜欢的业余爱好只剩下收藏古玩了。打从年轻时开始搞收藏的白建业，收藏的家底可想而知。像这样一支现在能炒到五六万一支的钢笔，白建业都没有放在眼里，所以大方地拿出来公朋友和亲人一块赏玩。但是，白建业是认为朋友与家人有这个素质，会欣赏，会把玩，而不是像茉莉小朋友拿着五六万的钢笔当十块钱不到的廉价货当溜溜球玩。</p>
“你，你唬人？是想敲诈我们吗？”张明珠使劲儿瞪着眼睛，不相信。</p>
白露不紧不慢地说：“我唬人也得有证据。或许等你们摔折了这支钢笔，我再把专家的鉴定书拿出来给你们瞧。这是民国时期的钢笔，而且是某个名家把玩过的钢笔。你们纵使眼瞎，也该看得见钢笔上一些岁月留下来的痕迹。”</p>
张明珠伸手将侄女手里的钢笔抢过来，仔细看了下后，发现这钢笔的金属光泽确实不像现在文具店里卖的那些钢笔，取开笔套，露出那金灿灿像是镀金的笔头。张明珠受到不小的惊吓，手心儿一抖。</p>
钢笔坠落的瞬间，早在旁一齐看着的陈巧丽慌里慌张扑过去接住，这支名贵的钢笔才没有真的坠落到了地上。</p>
如果要她们为一支钢笔付五六万，肉疼！</p>
茉莉在旁边有趣地看着妈妈和姑姑的动作，小手背负在背后说：“姑姑，我都没有摔，你要把它摔断了。摔断的话是五六万！”</p>
“去去去。”张明珠红着脸，将笔套一并交给了陈巧丽。太烫手了，这钢笔。</p>
陈巧丽慌里慌张将笔套盖住笔头之后，双手捧着还给白露姐姐，嘴头上却不想输人，说：“白支书，既然这支钢笔值五六万呢，你们怎么可以把它随便放在桌上？”</p>
在她们看来，这样的钢笔应该放保险箱锁起来。她们摔断了不知情也不该怨她们，谁让白家将值钱的东西随意摆放。</p>
白露姐姐睨了这群厚脸皮的人：“来我们家里的客人，从没有把钢笔当球玩的，哪怕是三岁小孩都没有。”</p>
茉莉慢半拍，不解地问自己姑姑和妈妈：“我七岁了，她怎么说我三岁？”</p>
陈巧丽伸手拍了下自己女儿的傻脑袋：人家是说你七岁不如三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