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
而这一份孤寂,却是无论何人、无论何种样地努力,都不可能为他真正化解。
一阵风过,风涪厨身上竟是不能抑制地一凛。急忙转头,从跟随的小太监手上取过薄衫,快步就向天嘉帝行去;然而走到近前三步,却又是本能一般顿住。
“涪厨,你来了?”没有回头,风司冥声音平稳而清淡。“太傅的神庙飨殿终于建成。你看建得好不好?”更|新*由
近几年天嘉帝渐懒国事,朝政多交托太子和宰相台臣属,但所有有关太傅柳青梵之事,他都必定用心处置一一过问。甚至亲力亲为。先不论柳青梵归葬帝陵,与其后的追隘、建庙皆是天嘉帝决定,藏书殿整理编修柳青梵生前书稿讲义,重订《万川集》,编撰《青阳公文集》,天嘉帝也亲自参与其中。两年前由百纳斋刊行天下的《青阳公文集》,就包含了天嘉帝的御批点校而深为士人学子所重。而眼前这一座神庙。从选址、建造式样与结构、使用材料到内外一应装饰布置都是天嘉帝决定,风涪厨作为太子监国,之前虽多方调派,真正见识落成后建筑也是第一次。大致看过一遍。这才躬身向风司冥道:“庄严沉稳,气势恢宏,正与太傅为人相合。”说着走上前,将薄衫披到他身上,“父皇,虽是六月,外边风却凉。您在这边相伴太傅,也先要保重身体才好。”
风司冥闻言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目光却是从遥远天宇收回。
见天嘉帝侧转了头注目身边碑亭,风涪厨也移过视线。注意到碑额的职衔名号下,碑阳竟无记传的碑文而仅镌刻了十个大字,风涪厨顿时一怔。急忙定神看去,却是不觉耸动颜色…
“笑揽风云动。睥睨大国轻……章回的这几个字很好。句子……朕也很喜欢,就用它代替了碑传。”天嘉帝淡淡含笑地语声传来。“脾睨大国轻,这里的一份豪迈开阔尤其难得,也只属于少年人意气风发的时代。秋原、兰卿就写不来。”
风涪厨顿时微笑,欠一欠身,“父皇所言正是,这几个字儿臣也很喜欢“但是,秋原、兰卿有他们这个年纪的深沉,也不是章回这些能及得上。”慢慢两步踱转到碑阴一侧,风司冥向风涪厨淡淡看一眼,“虽然,有些时候也能体会到一些心情,但真正融合进骨血里地东西,是只有时间才能培养和塑造成的。所以这一篇文字,是章回的创作,然而其中的意境……到底只有兰卿能给出来。”
闻言,风涪厨忙躬身行礼,然后凑近一步去看碑阴上文字。却是一篇《柳颂》:
“公何在兮?公何往兮?谓我太傅,民以惆惆,中心思服。
呼公于嵩,回音有谷:有公方去,求索未尽,漫彼修途。
呼公向野,地鸣未噎:有公方去,教民稼穑,无忧岁熟。
呼公当林,风涛如怒:有公方去,山樵其幸,顾语殷殷。
呼公临海,湍浪若骇:有公方去,天恩嘉语,敢为远戍。
公何在兮?公何往兮?但有所求,无不在矣。
怅怅是归,呼公于国。彼宫巍巍,彼室寂寂。
斯竹漫漫,斯柳依依。声息宛在,手泽犹遗。
寂兮荣兮,俟公归矣。荣兮寂兮,期不还矣!
公何往兮?但云归去。公何在兮?傍日以居。
触目朗朗,是承天光。惟天为旦,惟公青阳。
青阳荡荡,谓我太傅。怀我太傅,佑我生民。”
但见字迹工整端严,笔笔不芶,而越到篇末越是厚重,显是书写者情感深敛,而有心流露笔端。忡怔半晌,风涪厨才长舒一口气:“父皇……这是、这是兰相所书?”
“章回撰文,兰卿作书。”风司冥静静回答,随即转过头凝望天上朗日0“公何往兮?但云归去。公何在兮?傍日以居。触目朗朗,是承天光“”这是他们给朕的回答。只是,太傅真正归去何方,朕……其实一直都在想。”
“父皇……”
“朕常在想,人,都会归去何方;朕,到时又会到哪里。”回过头,天嘉帝向眉眼间已褪去青稚、显出稳定与沉着气度的儿子微微笑一笑,“都说离开是蒙受神明召唤,则返回西斯大神身前,是否真的能够重逢…涪厨,朕想知道这个答案。”
咕噜噜,那篇四言看不懂地,请参看诗歌《周总理,你在哪里》,柯岩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