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喝道:“王德!这是什么地方,容你大呼小叫的放矩吗?!”
奔到两人面前,王德“扑通”一声向柳青梵直直跪倒:“不好了!藏书殿出大乱子了!苏辰民苏大人要被打死了……太傅大人快去救命!”
闻言大惊,青梵一把将他扯起:“快说,怎么回事?”一边说着脚下已经向藏书殿方向快步走去。林间非眉头皱起,急急叫过一个执事官员吩咐两句随后几步追了过去。与青梵并肩快行,一边沉声道:“王德,一句一句说清楚!”
“今天初八,是每月地头一回早课,藏书殿地太傅还有各府世子、小王爷都到得齐全。苏太傅讲策论,议到了时政。可课上都还好好的,课间不知怎么诚郡王大世子就跟伦郡王世子吵起来,周围都劝不开。苏太傅亲自过去拉,才说了两句就被诚郡王大世子啐了满脸,说他什么迂腐无知胡言妄议排斥贤王文人误国……藏书殿一下就炸了窝,分了两派吵嚷还动起手来,大世子更逮着苏大人夹着拳头地痛骂……”王德一路急奔口中却还说得十分清楚,只是语声抑制不住地颤抖,吓得几乎要落出泪来。
“这苏太傅!难道真老到糊涂了——好好的议什么时政!”林间非忍不住脸上变色,不顾一路上满是见到三人在擎云宫不顾礼仪地奔跑而面露讶色地太监宫人,一口就骂了出来。
“藏书殿逢八早课必议朝务时政,这也是多少年的规矩。”青梵心里千头万绪,语声却是冷静非常。“王德,皇上那里报知了没有?太医院呢?还有皇后那里,藏书殿都是王子宗亲,出了事情有没有及时过去请皇后来主持局势?”
“是小的糊涂了——看着不对只叫人赶去请皇上,自己溜出来寻着太傅和林相大人……”
林间非听得心头更是火起:“看着不对……还知道看着不对!藏书殿的陪读、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让一群闹到这个地步?皇子王子再大也不过半大孩子,硬生生拉开都不会么?!”
王德顿时被骂得舌头打结:“林、林相大大大大人,那那、那诚郡王的大世子殿下自幼习得一身好武艺,小的们……小的们不敢硬来怕伤着殿下啊!”
胤轩帝三皇子、诚郡王风司廷的长子风亦璋不爱读书而酷爱习武,而且不畏艰难痛下苦功,练出一身天家子弟少有的好武艺,这是擎云宫人所共知的事实。听他这么一说,林间非也知道自己过分着急气恼,但心火一时却是难消:“怕伤到他?那就不怕苏大人被打死?”
“林间非!”青梵一声喝出,周围空气骤然冷冽凝滞。听两人一齐屏息静声,青梵定一定神这才说道,“有什么话还是先赶到藏书殿再说。”
藏书殿在擎云宫西北,背靠御花园,与正在西华门外的传谟阁相隔虽然有些距离,但宫中大道相通,其中也无多少门禁阻断。三人心中着急,一路脚下赶得极快。才到院墙之外,便听见里面吵嚷之声传来,其中风亦璋的声音最大,顺着风一声声清清楚楚传进三人耳朵。
“……你知道一个兵一年又该朝廷负担多少?你知道一年军中每个人要消耗多少器械,更换多少衣服护甲?你知道骑兵配的马匹一套挽具该要几钱,用得多久就必须更换?战马一天几顿草料,而养护一片草场又要花费多少?人要操演马要训练,武器要造衣服要做,朝廷用在军队上面的钱从来就没什么富余,屯几亩田不过稍稍解决士兵吃饭,你一个屁也不知道的昏咚书虫两片嘴皮子一碰就要再减饷俸来个釜底抽薪——什么治水治源,嘴上说得真是好听!你知不知道这根本就是要逼着士兵造反,害我北洛亡国!”
“亡国!殿下你在胡说些什么?!冤枉死老臣了……”
“当士兵的偷卖马匹军械,当将官的私吞空额抚恤,做大帅的虚报功劳战绩……好啊,我堂堂北洛的军队在你们眼里就都是这样的东西!不说我风氏帝王加上历代主帅贤相辛辛苦苦调整军制,都没法做到尽善尽美,这多少年积累下来的弊政你们甚至不容他一点时间好去一处处革除修正!军中主事责无旁贷削职夺权这还不够,全**队里大的小的多的少的什么罪过都往他头上推,连百八十年前的事情一概都要追究,你们是诚心要给他定下杀头凌迟不容赦的大罪永世不得翻身啊!你们这一个个存的是什么心?自毁护国城墙的事情做得毫不迟疑,你们倒是去问问军队里那些士兵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