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余光瞥见青梵对自己的行为一副不问不闻,上方无忌搂着闪避不得的风司冥的肩头说得越发暧昧。不想厢房门“哗”的一声打开,随即叶田田笑盈盈的小脸硬生生夹到两人之间:“无忌公子,微雨姐姐请您今儿赏脸,亲自为她捧钟持鼓!”
“啊?!”上方无忌一呆,顿时瞪向一旁若无其事的青梵。“你真要我回去无法和若璃交待?”
悠悠然端起杯子咂一口,青梵轻声笑道:“种因得果,谁让你上方驸马风流无忌,惹来众多芳心纠缠?”顿了一顿,“霓裳羽衣舞有你一半编排之力,今日算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面前正式演出,她们自然是要找你压住场面……所以,上方驸马,请吧!”
望一眼楼下已经变换了模样的中央舞台,上方无忌咬一咬牙,“好!我去!”
看着叶田田娇笑着退出去,包厢门重新合上,风司冥随手整理一下领口肩头,这才静静地将目光转向青梵。
“不要看我,无射是阳韵之末,霓裳羽衣女子十二乐律,她的位置便是你看到的那样。”
“太傅?”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司冥,今天的事情佩兰不会介意。”
“我不是——太傅!”
这一声叫得又急又响,青梵这才抬起头来,凝视着那双满是憋屈倔犟的夜一般的眸子,半晌,青梵不由轻轻笑起来。“怎么,大婚了,反而连是不是打趣都听不出来?”
风司冥心神顿时一懈,随即凝视青梵,却是一言不发。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看完歌舞再说。”见他眸子里猛然光华闪烁,青梵更是忍不住轻笑摇头。“我知道你心里有话,但现在弄影、无射她们的歌舞是最不该辜负的……今天是花朝佳节,良辰美景,都不要错过。”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风司冥坐到靠近窗口靠栏的位置。
紧挨着青梵坐下,感觉到他周身平和欢喜的气息,风司冥这才放松了脸上表情,开始打量起布置华美而朦胧的舞台。
“那些光是……”
“镜子。不同的油脂蜡烛,配合着固定在可转动的支架上、打磨程度不一的铜镜,从各个特定的角度制造出你看到的舞台效果。”青梵微微笑着向他解释道。“乐队乐手的位置在舞台上都是特定的,因为舞台下面中空的部位形状、深度以及木板的材质都不相同,配合着相应的乐器才能有最好的效果;而中间真正舞蹈用的舞台部分,也都是为了最大限度提升舞者的技艺而设计的——所以,霓裳阁虽然还是你曾经到来的位置,但已经完全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个,明天也不会有什么来自无聊老臣的品行操守的指责,安心欣赏歌舞吧。”
风司冥“嗯”了一声,脸上忍不住又红了一红。
眼角余光瞥见少年带着红晕的如玉面庞,青梵心中轻轻叹一口气,随即浮起微笑。若说许妈妈一声大叫后见他出现在霓裳阁自己没有两分惊吓,那绝对是在说谎。作为承安京中最富盛名的文人雅士聚集地之一的霓裳阁,只怕不出一日,冥王心仪阁中歌姬之类的消息便传遍承安的大街小巷。但上方无忌一番调笑刺探,并有自己两句对答,对于他为何会从**居来到霓裳阁,得出的答案显然只能是“巧合”二字。想到近一年来宁平轩一众年轻人想方设法希图改变冥王威严深沉不容亲近的形象,再对比此刻身旁少年腼腆羞涩忐忑无措的面容神情,青梵心中颇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感觉。
人不风流枉少年,也许,偶然闯闯祸出出格,反而更能得到民众和喜爱。
不过,一切都必须循序渐进。除了那一次与上方未神争斗忘形,从来不涉足民间娱乐的靖宁亲王,战场杀伐之外,需要慢慢熟悉并习成擅长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感觉到身边少年骤然急促的呼吸和激动难抑的情绪,青梵猛然回神看向舞台中央骤然突出飞旋的一抹艳红,平和含笑的目光里也禁不住升起激赏。
这个红儿,总是知道怎样最能讨自己欢心啊!
就算这一刻,硬生生将雍容浮华的霓裳羽衣舞成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