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驾到!”
黄无溪话音刚落殿外已经传来领太监的高声传报。
四十四名文试殿生三十一名武试殿生齐齐地列队两排躬身行礼——只有在最终名次排定后才能够真正分出君臣之份这样的礼仪安排既顾及了部分特殊考生的愿望初衷更显示出北洛皇家的泱泱大度。
司徒雅臣站在左第一的位置凝视着缓步入殿的一身淡金皇袍的皇帝。
说风胥然是西云大6最著名的皇帝并不夸大其词。北洛虽然一直是西云名国却并非始终的强国;以小国居于众大国之间的北洛其崛起与风氏、君氏两大家族的联合关系密不可分。近两百年风氏历代君主的励精图治君家历代家主的全力施为使得北洛实力渐渐可与大6历来强国的东炎西陵分庭抗礼。但尽管如此北洛的疆土始终无法与东炎西陵的辽阔相提并论。直到风胥然继位后积极扩张将北方之地尽收其下连一年有泰半时间被冰川封冻的海港也全不放过。人们正惊疑间他又修整京都到北境海港的道路直到官道完成*人们才明白他的用心:许多商物从此可以从海上运抵他国不但大大缩短了6上颠簸时间更免去了国家间重重关卡须交的赋税。北洛本是西云大6商业最为达的国家之一如此一来其地位更是稳固不可动摇而料察先机的风胥然自然成为人们广为赞叹的对象。
看看风胥然到底是哪般人物本是司徒雅臣此行的心愿之一。但眼前这般温雅宜人的俊朗男子却远非司徒雅臣所料了。
虽然是合乎场合礼法的尊贵的帝王装束高贵中却透露出亲切温厚的和蔼那一抹平和从容的微笑更是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了心情。出身王族的司徒雅臣自然明白那是刻意而为的平易但偏偏被风胥然表现得异常自然仿佛便是这位素来以威严冷漠出名的皇帝一贯的待人处事的仪态风采。只是当那双幽深如夜的眸子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过的时候异常的熟悉令司徒雅臣陡然一凛本来兀自躲闪以全礼仪的目光顿时凝在了风胥然的身上。
将文武考试的殿生聚集到一起议论朝政是北洛大比最后一试的传统。在攀云阁的时候司徒雅臣便已经同宗熙、林间非、蓝子枚等人整晚畅言而墨扬、韩临渊、言邑等兵法论成绩优异者的加入更使得气氛异常活跃——谁都知道这是最后决定大比名次的关键时刻无不是茆足了劲头在君王目前将自己所长挥得淋漓尽致。
而风胥然只是微微笑着似乎是任凭殿生们抒己见但司徒雅臣分明地意识到正是他在众人无意间稳稳掌控着整个朝议的走向。
果然是北洛的帝王!
午膳时间的稍适休息后朝议继续进行。这一部分有北洛上朝廷的官员一同参与竟是直接将具体的国事带入朝议之中。司徒雅臣不由暗暗佩服:虽然在这样的时刻殿生绝不至藏私但能够将这些问题交给完全没有经验的殿生士子却是大6各国君主难以企及的胸襟气度;朝臣们似乎也早已习惯这样没有丝毫顾忌的朝议就事论事处处认真完全将殿生放在了与自己同等的高度——而这恰恰是北洛大比最吸引士子的地方!
“众卿。”
望着顿时寂然的大殿风胥然微微一笑。“今日的朝议便到这里。现在是时间宣布本次大比文武试的殿生名次了。”
风胥然慢慢地从宝座上站起——完全的帝王气魄顿时毫不保留地散出来便是最桀骜不逊的韩临渊都不由微微颤抖——司徒雅臣知道这才是一代令主真正的风范与无上的威仪。
左手微抬那个永远站在帝王身边的侍官领上前一步展开了金色的帛书。
“北洛风氏胤轩九年大比核准殿生名次如下。”和苏的声音沉着稳定在鸿图殿里显得异常清朗平稳“文试第一林间非;文试第二宗熙;文试第三蓝子枚……武试第一司徒雅臣;武试第二墨扬;武试第三多马-纳其恪-哲陈……”
寂静。
寂静。
寂静。
完全不合常理的寂静让在场的朝臣无不生出惊恐之感:北洛大比的名次是经过异常严格的考试和审核并由北洛皇帝亲自排定出来得到整个大6承认的啊。这样的反应可以说是近四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风胥然表情却是异常平静。“旨意已经宣完谢恩吧。”
“陛下学生有言要说。”
司徒雅臣惊讶地看着跪在玉阶之前的蓝衫青年。在风胥然如此巨大的压迫力下能够跃众而出需要多大的勇气?虽然……
风胥然平静地看着他“站起身来说话蓝子枚。”
蓝子枚却是稳稳地又磕了一次头依旧跪在原地但对上风胥然的目光却是满满的坚定。“陛下学生有话要说。”
“是殿生无须行的大礼既是如此慎重那便大胆说吧——朕赦你无罪。”
“学生以为陛下的排名……有误。”
此言一出鸿图殿顿时一片死寂。
风胥然微微一笑——笑容中却是饱含着来自至高君王的威严。“哦?”
“林间非公子和宗熙公子的才华能力自不必说学生原是佩服非常。但是陛下将学生置于三甲之列却是有失察之嫌。”蓝子枚语声朗朗全不顾旁人的惊呼。“上京都之前子枚自视极高以为天下英才不过尔尔;但来承安之后考生交流论战方知世上人才其实济济。子枚不敢妄自菲薄但对三甲之列实在心有惭愧不能承领恩旨望陛下明察。”说着又深深磕下头去。
风胥然淡淡一笑“听你所言对林间非和宗熙的列在三甲无甚异议只是对你自己的排名感到惭愧?既然你说你不敢妄自菲薄又对同年殿生十分了解。那么以你之见在你之上位当三甲的却又当是何人呢?”
蓝子枚重重磕了一个头:“陛下此人此刻不在殿生之列。”
鸿图殿已是一片私语司徒雅臣凝视着嘴角微扬的风胥然心中异常疑惑对蓝子枚的惊人之言却是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了。
风胥然敛去最后一抹微笑:“蓝子枚说出他的名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