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赫尔佐格愣了愣,他透过后视镜看着面无表情的路明非,赫尔佐格微微皱眉。
“我是说你说的不对。”路明非语气平静地说,他的目光望向高架的下方,眼底倒映着长长的车流,“人类的骨子里也许确实有这样那样的劣根性,但人类的心里还有一样东西……爱。”
就和绘梨衣喜欢站在天台眺望远处高楼那一个个小方格子的家庭一样,每辆车都是一片立体的荧幕,荧幕里上演着没有彩排过的戏码……那里上演着人世间最真实地悲欢离合。
有的车里,男人狂按着喇叭,对着前方拥堵、后方追尾的车辆破口大骂,看上去好像末世里走投无路就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但听到后座传来啜泣声,男人又立马收起那副丑陋的嘴脸,换上平生最温柔最慈爱的语气说“爸爸声音太大,吓到你了是么?女儿不要担心,爸爸一定会保护你。”
有的车里,年轻人焦急地摁着喇叭,他的手里死死地攥着手机,手机的界面定格在Line聊天记录的窗口,十几条未读信息占据着聊天屏幕,最后一条发送过去的未读信息是“我马上去接你!”,联系人的备注是“妈妈”。
有的车里,年迈的男人坐在驾驶位,他的身旁是他的妻子,一个同样年迈的女人,也不知这对老夫妇是没有孩子,还是孩子不在身旁,这对老夫妇此时夹裹在混乱的车流中,显得十分无助,老夫妇都不会使用先进的智能手机,他们驾驶的是一辆老式的本田轿车,汽车的车龄大概有十五年以上了,这种老款车的安全性能很差,哪怕道路通畅了,在恶劣的暴风雨中必然也开不过年轻人驾驶的新车,到了灾难降临的时刻,这对老夫妇必然是处境最危险的那部分人……但此刻他们脸上的表情甚至比年轻人还平静,丈夫满是褶皱的手握着妻子满是褶皱的手,四只沧桑的眼眸里透着跨越生死的淡然。
有的车里,驾驶位上是一个中年男人,从破旧的桑塔纳轿车和普通的穿着看得出来男人的生活过的应该也不太顺遂,但他的副驾驶和后座坐着清一色的孩子,这些孩子们在逃亡中和父母走散了,被他沿途载上,中年男人死死地握着方向盘,用坚毅的语气对孩子们承诺一定会帮他们找到父母,如果找不到,他会负责照顾他们一辈子。
……诸如此类的情况太多了,也许恶徒和暴徒不在少数,但心怀善意与爱的人也切切实实的存在,就像千百个电影同时播放,也许这是一出出悲剧,但它依然拥有着感人肺腑、让人涕泪横流的力量。
“有什么用呢?这些注定会死,不论他们之间的亲情多么坚固,爱情多么感人,在究极的力量面前,这些通通都不管用啊。”赫尔佐格反驳着路明非反驳他的话,“只会显得更加悲哀罢了,蚂蚁的挣扎又怎会惹来巨龙的怜悯呢?”
“他们之中有谁在奢求怜悯么?”路明非向赫尔佐格反问,“博士,在我看来,你才是可悲的,也许你会得到至高的力量,但相互依偎着取暖、为了心爱之人而鼓起勇气的经历你永远也体会不到……因为你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你。”
“弱者才会群居,猛兽总是独行。”赫尔佐格不为所动地说,“究极的生物不需要那种累赘一样的东西。”
“博士,你又听过一个故事么?有一个生活在极北之地的小孩,他从没见过盛开的花,于是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花是又难闻又丑陋又没有用的东西,每当别的小孩围在一起赞叹鲜花的美丽时他总是嗤之以鼻。”路明非轻声说,“究竟是不需要还是得不到呢?谁才是真正悲哀的那一个?”
……
第二波海啸在这时汹涌而至,遮天蔽日的浪潮再一次把整个东京淹没,无数的高楼、大桥在强有力的浪击下崩溃坍塌,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末世般的氛围里……人们不知道这场史无前例的灾难要持续多久,同时他们也不知道在所有人都惊弓之鸟,东奔西逃的时刻,还有一群人坚守在这座城市的中心,与这场浩大的劫难顽固地对抗着。
东京气象局大厅。
副校长满意地晃荡着宫本泽为他跑腿好不容易从积水里捞出来的两罐小麦精酿,他珍惜地小口抿着,细细地品尝着麦芽的酒液留在唇齿间的芳香……廉价的啤酒居然被他喝出了八二年拉菲的质感。
“美国军队防火墙已经突破了,我们黑进了他们的间谍卫星。”卡尔副部长对副校长说,“富士山的喷发终于暂停了,现在除了富士山正上空那一圈元素最混乱的地方,多摩川地区边缘的位置已经可以捕获到鸟瞰的实况卫星图了。”
“做得好,伙计们,把图像投放在大厅的正中央!”副校长大手一挥。
eva的反应行动绝对迅速,间谍卫星捕捉到的图像立刻被投放在会议桌的上方。
正中央的位置是一大团红外热感也无法突破的元素乱流,围绕着中央位置铺开的是多摩川一代的边缘和周边区域的群山,有的山体冒着熊熊的山火,有的山体被积雪覆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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