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中央钱庄成长到一定程度时,必会关联千万人家,若是管理不善,或资金出了问题,那钱庄崩塌之下,国家之根本也会随之动摇。
这是不能不考虑的问题。
黄子澄吞咽了下口说,道:“虽然当下皇家中央钱庄还是一颗小树苗,但其以皇家威信为后盾,迟早会影响整个大明,我们不能放任中央钱庄为皇家所控,应将其纳入户部,以行管辖、约束。”
卓敬苦涩地说道:“皇上初创中央钱庄,怕不会轻易放手给户部。”
黄子澄叹息一声,也清楚此事难为。
“我们可以退一步,中央钱庄运作我们不插手,但户部应给予监管,不能放任中央钱庄无序扩张,让户部官员监管稽查,皇上应该会同意。”
夏元吉思索了下,缓缓说道。
黄子澄眼神微微一亮,对夏元吉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你来这里,是不是宝钞提举司有结果了?”
武英殿。
朱允炆看着夏元吉拿出的新版大明宝钞,下旨召内阁、六部官员来议。
郑赐、茹瑺等人看着手掌长的精美钱钞,反复看着,窃窃交流着,都带着几分笑意。
陈迪拿着一张钱钞,对朱允炆道:“皇上,新版钱钞变小,携带倒是便利,只是百姓是否会认为钞小而不信,难以推行?”
朱允炆笑着看向黄子澄。
黄子澄对陈迪回道:“陈大人大可不必担忧,钱钞价高价低,全在其字贯之上,不在大小之内,推行方面,只要朝廷下定决心,商户配合,百姓必会用之。”
郑赐走出来,询问道:“之前钱钞纸大,所书信息多,花纹繁杂,利于防伪。眼下新式钱钞变小,是否有伪造钱钞之可能?若是民间有人伪造,可否辨识?”
夏元吉自信地回道:“伪造新式钱钞的难度可不小。首先,这新式钱钞所采取的是特殊纸张,即桑皮纸,桑皮纸乃是朝廷所控,民间难得,在配料方面,制备了特殊纸浆,并在制备过程中,还使用了新的颜色搭配,不仅融入了玫瑰红、海棠红,还融入了松花绿,一改传统的青灰色。”
“仅这材料、颜色一关,外界便极难仿造。各位大人,再看这钱钞中的文字与纹饰,是最优秀的匠工,以最精湛技术雕刻而成,繁复无比,就连太祖头像中的发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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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到了根根分开的效果,民间匠人想要做到这一步,也是不易。”
“再者,在钱钞正反,都加盖有官印,正面是大明宝钞之印,反面则为皇家中央钱庄印与宝钞提举司印,印章中也存在暗记。且官印印泥,并非使用寻常的朱砂,而是特质含铅印泥。这里还标记有专门的标号,也有防伪之用。”
郑赐听闻夏元吉的介绍,便含笑道:“如此的话,自是可行。不过皇上,臣建议在推行新宝钞时,加入洪武时法令,如‘伪造者斩,告、捕者赏银贰佰伍拾两,仍给犯人财产’等规定。”
朱允炆微微点头,说道:“这一点便责户部来定吧,新版宝钞颜色鲜明,制作精良,且更耐折皱,若你们没有意见,便发令宝钞提举司大量刷印,以作筹备,等待来年开春,发行于天下。”
大臣答应之后,便退走安排相关事宜。
坤宁宫。
马恩慧帮朱允炆脱下外衣,询问道:“皇上为何要放过那些可恶的商人,若不是他们,钱庄之事怎会如此波折?”
朱允炆看着小气的马恩慧,含笑道:“朕也不想放过他们,只不过钱庄已转入正轨,民间铜币又开始充盈起来,若是再任由这些商人在京师囤积如此多的铜钱,用不了多久,铜钱便会贬值,到时候一两银子兑一千一百文铜钱都有可能,钱庄放了水,可京师这个池子没有变大,容纳不了。”
“再说了,面临铜荒的地方也并非是京师一地,苏州、杭州、北平、开封这些商业重地,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铜荒。京师商人囤积着大量的铜钱,在京师兑换为银必然会折损不少,可若是他们运至苏杭与北平等地,则可以减少大笔损失,而他们的铜钱流入,也会平抑当地的银铜。”
马恩慧没想到朱允炆谋划竟是如此周详,转念一想,道:“我们只是平抑了京师的银铜,却间接也解决了其他地方的铜荒?可是,若是商人以此为契机,在京师存入银两兑走铜钱,然后运至其他地方,以铜币为货,钱庄岂不是危险……”
朱允炆含笑道:“中央钱庄不可能只待在京师,朕已安排国子监、三王,网罗珠算与钱庄人才,一个月之后,苏州、杭州、北平、广州、济南、开封等地,都将开设皇家中央钱庄。”
马恩慧吩咐侍女安排晚膳,见朱允炆心情不错,便小心地说道:“皇上,今日下午,前郑国公常茂的夫人入宫,与臣妾说了些话。”
朱允炆眉头微微一皱,夹着菜的筷子松开来,问道:“冯夫人可是询问周王之事,她是想为周王说情保全,还是希望保住她的妹妹?”
马恩慧见朱允炆有些生气,连忙解释道:“她倒是知进退,并没有谈论周王与周王妃,只是寻常叙叙话,不过看她气色不太好,冯家已经破败,常茂一脉也无后人,她如今也只是一个孤寡妇人,有些凄惶。”
朱允炆放下筷子,拿着汤匙搅动着羹汤,叹息道:“如何处置周王,不是由朕决定,而是由他自己决定。若有人想说情保全,不若先祈祷周王没有做过不可赦的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