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五十年元月一日,爱新觉罗.弘历下诏普天同庆,并己登基五十年举行庆贺大典。
大典开始之日,从北京西直门外到西华门,再到圆明园,一路张灯结彩,结成楼阁亭台无数,每几十步就搭一戏台,找几个名角儿在台上唱着南腔北调,观众目不暇接,仿佛是进了天堂一样。各省进献的礼物也挖空心思,或者拿丝绸搭成山,或者用锡箔做成海,广东省用孔雀尾巴毛搭成了一个翡翠亭,浙江用镜子做成了一面西湖,湖北用玻璃砖搭成一座黄鹤楼。总之是极尽精巧能事。北京还连着放了几天烟花,开了几天的酒席。各省的礼物一律取“九九之义”,要吉利,因为皇帝信佛,各省所呈送的无量寿佛的佛像就有一万七千九百余尊。
元月二日,皇帝于重华宫召大学士、翰林等诸大臣共宴,并以千叟宴联句。之后,又于紫光阁宴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等宗教领袖,并西藏、回部、金川等地的土司王公,朝鲜、安南、缅甸、琉球、南掌、阿拉干等地的使者。
初六日,乾清宫举行千叟宴。宴会之中人数高达三千六百多人,各国使者、边地土司、蒙回王公和年过七十的士绅、八旗兵丁等都有参加。乾隆命令皇子皇孙给老人敬酒,年过九十的就招上来亲自赐酒,乾隆还深情地回忆起康熙六十一年元月千叟宴时的情况,感慨万千。宴席之间。陕西老叟何氏于席间跟人谈及乾隆有“八大武功”,皇十五子颙奉命敬酒之时恰好听到,便将之奏禀乾隆,乾隆好奇之下亲自召见何氏询问,得到答案之后,大为喜悦,赐何氏御酒及金银绸缎、如意、寿杖,又应何氏所求。手书“忠厚人家”四字赐下。
……
“你们何家这回可是大赚特赚了!”
庆典举行之前福康安便已回京。何贵身为立功地一员。与福康安等人一起于太和殿受封为广东布政使,又恰逢皇帝登基五十年大庆,皇帝诏各级官员俱升一级,虽说这道旨意的意义不大,但是,何贵终究是有功之人,所以。得以实授从二品顶戴花翎!并在庆典举行之后,与和琳一起起程前往广东赴任。
“什么叫赚呢?咱们熟归熟,你要是乱说话,我可一样告你诽榜!……那是皇上的恩典,他老人家高兴起来赏的,明白吗?”
去广东跑途遥远,为了避免过于劳累,何贵跟和琳两人选择了坐船。所以。在庆典之后便带着随从先往通州码头赶去。只是这一次的千叟宴何老爷子表现实在的太突出、太冒尖儿,一副忠厚老实的乡下小财主模样居然逗得乾隆那么高兴,和珅瞧着都觉得眼红。和琳跟何贵一路。又知道了何家跟何贵的关系,自然也就怀疑起了那“八大武功”地来历。仅仅就凭四个字地马屁,就得到了那么多地好处,还被乾隆御笔题词,凭着这些,以后老何家就算不能在陕本横着走,也必定是一方豪族。这种“生意”,也只有何贵才能做得出来。
“你就瞎掰吧!哼,赏的……”和琳白了何贵一眼,也懒得管他承不承认,反正这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三叔,前面有个客栈!”
何进喜突然在后面叫了起来。何家第三代除了何守财之子何进吉中了举人,目前正在努力打算再考个进士之外,何守富的长子何进宝已经是内定的何家生意的接班人。而这小子则是何守富家的二小子,何贵刚到老何家地时候是乾隆三十九年,那时候这小子才刚刚八岁,到如今已经十九岁了。只可惜,这小子一不是个读书的料儿,二也不怎么喜欢做生意,自从何贵的事迹传回邑庄之后,就想学学这个“三叔”。可惜家里看得严,除了跟何守富去过西安,就基本没咋出过邑庄,更加没出过陕西。这一次何老太爷进京参加千叟宴,他死缠烂打的跟了来,非要跟着何贵!无奈之下,何老太爷又疼爱这个小孙子,就按先前跟何贵说好的,把他给派过来跟何贵,说是学学东西,长长见识。现在,这小子就跟在何贵身边当跟班儿。
“进喜儿,看清楚……那叫驿站!不叫客栈!”何贵有些臊的慌!亏了这小子以前还跟杨绅学过两年书,怎么连“客栈”跟“驿站”这么明显不同的字都分不出来呢?这不是丢人吗?
“嘿嘿,我没看清楚!”何进喜抓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看清楚就别着急打哈哈……听明白了吗?”何贵说道。
“知道咧!”何进喜突然冒出来一句很拐的陕西腔!
“……”何贵无语!
“哈哈哈……”和琳以及身后地一帮随从尽皆大笑。
……
中国有两个通州,名称由来皆与京杭大运河有关,一个就是北京附近地这个通州,是运河北部起点,史称“北通州”;一为江苏省通州,是运河南部终点,史称“南通州”。这也就是那句著名的对联“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的由来。而清代对京杭大运河地漕运依赖性极强,每年光是糟粮的运送量就高达四五百万担,这还没算其他的名项货物。所以,身为京杭大运河的北部终点,北通州的地位极其重要,尤其是商旅往来络绎不绝,使得这里的驿站十分的繁忙。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通州驿站,尤其是通州码头驿站每年的盈利极为丰润,这里的驿丞也是许多人打破了脑袋都想得到的饭碗之一。
何贵跟和琳一行人来到的正是通州码头驿站!现在才刚刚年初,天气十分寒冷。所以。驿站地门口都搭着厚厚的棉门帘子。两人来到门前,也不动手,自有和琳的亲兵随从帮他们把帘子掀开。顿时,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好热闹呀!”
何进喜仗着自己是何贵的侄子,人又不算大,先一步钻进了门去。看到驿站前厅里面一派热闹景象,立时就叫了起来。
“
”何贵也不客气,一脚蹬在这小子屁股上。给踹了后。他自己跟和琳等人也走了进来。
确实如何进喜所言。前厅里面很热闹。几乎每一张桌子上面都坐满了人。想想也是,乾隆登基五十年大庆,全国各地都有贺礼送来。就像朝鲜使节说的:看到给乾隆皇帝送礼物的车子络绎不绝,马鞭子打得震天响,差一点就引起交通阻塞。路上都是这样,身为南北大动脉的京杭运河上自然也不会少了人。这么多人,就算有许多都进城看热闹去了。总也要留下一些人看守船只之类,这么着一挤,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客官几位?”
何贵虽然只带了何进喜一个跟班儿,但是,和琳不一样。从一品的提督军门,当朝权势最为煊赫地和中堂地亲弟弟,身边自然都是和珅替他选拔出来地精英,而且人数足有四五十!这么一大帮子人涌进来。立时就把驿站内的喧闹给镇得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了过来。正在担当跑堂的驿卒看了,不敢怠慢,立即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伺候着。
“给我们找一艘船!大点儿的……”
“客官您稍待。先休息休息喝碗热茶。我给您去码头上问问!”找船上我们这儿来干嘛?码头上有专门管这事儿的,你找他们去呀!驿卒虽然心里不乐意这么大冷天地往外跑,可何贵、和琳这一行人乍一看上去就是非富即贵,身边的随从也一个个精神饱满、剽悍异常,就是何进喜也是个壮大小伙,他就算有话也不敢说出来。再者,跑这一趟说不定还能得点儿好处呢。所以,赶紧给何贵等人找了些座位,前厅不够就给安排到里面,又给驿丞说了声,让给赶紧上茶,就飞一样向外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