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要不,咱先找个地儿坐一会儿,喝杯茶?”
“没事儿,我不累!”
你不累我累啊!看着何守富砸巴着那没品的烟斗,使劲儿地仰头望着旁边的爬杆表演,一副惊叹的表情,何贵突然明白以前看到许多城里人比较烦乡下亲戚的原因了。不是说不愿意接待,一来是累,二来,是没共同语言,可偏偏还得陪着。不然的话,指不定就有人说自己摆谱、忘本!何况,何守富这爷儿几个也真是从陕西大老远赶来看他的,而且来的目的还是想帮他的忙,他总不能为了这么一点点儿累就败人家的兴吧?
“三叔,我听人说天桥还有演吞剑的,老长一把剑直捅到肠子里,上回来没见着,你知道在哪儿吗?”
刚被老子噎了一口,何进宝这小子又拽着何贵的衣服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老子又不怎么逛天桥,何贵心里嘀咕着,“你不是说去过西安么?西安没这些把式看?”
“有是有,没这么多,也没这么好看!倒是那儿的牛羊肉比北京的便宜!”张坷拉插嘴道。
“没问你!”
“噢……”
看何贵瞪过来的眼神有些不善,张坷拉缩了缩脖子,嘟囓一声,躲到一边跟何守富继续看爬杆去了。
“进宝,看了大半天了,饿没?”
何贵又朝何进宝问道,看能不能通过挑起这小子的食欲从而找到机会一起去休息休息。
“不饿!”
何进宝的回答很无情。
“嗯!”
你不饿……看着何进宝伸长了脖子,跟何守富差不多模样的表现,何贵很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今天是累定了。自己难道就真是天生的劳碌命?才刚从山东那边回来没两天,还没休息够就又得整天陪这帮亲戚。
……
“喂,爬杆的……”
“哟,这位爷,您老有事儿?”
又陪着何守富几个看了一会儿,何贵正想再找借口带大家一起到附近店里休息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穿着比较光鲜的人走进叫住了那刚刚表演结束的爬杆人。
“你这功夫不错,”看着爬杆人朝自己躬身行礼的卑微表现,那人好像很满意,随手扔出了一串大钱:“这是定钱,明个儿到我们傅府再爬一次!”
“傅府?”
“对,东四胡同西口进去那家!”很傲气地挺了挺胸膛,那人又道:“我们三爷明个儿从吉林回来,府里要办接风宴,你要是爬得好,肯定有重赏!知道了吗?”
“哟,谢您照顾。小的一定去,一定!”
爬杆的一脸激动,连连朝那人拱手作揖不停。傅府啊,能到那里去表演一回,不说赏钱,以后他在这天桥也能叫得响字号了。
……
“三叔,啥傅府?看那人那么牛气?”
看着那傅府来人甩着膀子很有气势的离开,何进宝突然朝何贵问道,语气里明显的带着一股子羡慕。
“乾隆爷的小舅子家。”何贵随口答道。
“原来是国舅爷家,难怪……”何守富砸了一口烟斗,也是一脸的感叹。
父子俩都一个德性!
何贵看着何守富爷俩儿,很有些无语。这俩也算是有钱人了,走的地方也不少,可还是让人觉得改不了那种土包子的气质。不就是个国舅么?早都死了,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
“三爷?从吉林?难道是福康安回来了?”
这家伙才到吉林不足一年吧?这么快又回来,难道又有什么事儿了?转头看了一眼那正忙着收摊子的爬杆人,何贵忍不住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