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有点气馁,热炕上感受不到该有的温度,心里凉洼洼的。感觉有点对不起家人,自己这个家主当的失败之极。总感觉自己尽心了,感觉良好的策划,规划,谋划,收益一天比一天多,家业一天比一天大,可到头来连最起码的亲情都难以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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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多好的女人,每次躺我怀里都会感叹老天有眼,夫君如何如何,每次听到这话我幸福的都快爆炸了。男人这东西没出息,伸了舌头累的狗一样满世界打食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史上最凄惨的物种,可看了家人吃饱喝足,儿女安然入睡,妻子在怀里嘟囔几句,甚至是抱怨几句,又马上觉得自己就是超人,明天一定要把舌头伸的更长打更多的东西回来。
不求啥,二女爬身上出坏主意想鬼点子的时候,怎么看怎么喜欢,喜欢的不行,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光想想就能让心里暖和一整天。对我这个曾经的穷小子来说,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娶俩这么出色的女人,就感觉若不能让她俩过好的话,就该拉了肉案子上被剁成饺子馅。刀山火海那是骗人的话,可我敢指了自己良心说,和这个家相比,刀山火海就是个屁,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带了旺财踏青一样的心情趟它个十来回。
不经事的人不怕事,经事的人什么都怕。为什么?经事的年纪上基本都成家了,为了身后这个狗窝,有去趟刀山火海的,有在外面装孙子息事宁人的,唾沫砸脸上都能把笑脸给出来,这不丢人,带一身伤痕和带一脸唾沫回家是一个道理,都比单身时在外面当二横需要更多的勇气。都是带了这个念想在外面打拼。哪怕动物园里装一天狗熊。但家人都永远把你当人看,这就够了。
可现在高官厚禄的,即不用当狗熊。又没人朝脸上砸唾沫,家业起来了,二女满堂了。庄子上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富,家里的名声一天比一天好,连旺财跑出去都有人指了说:这是王家地狗,是条好狗。看门地土狗都成了好狗,可人都怎么了?就好像有锥子在心口剜,我没心脏病,可胸口隐隐作痛。不那么剧烈,却像蜘蛛网一样发散出去,半条身子麻麻的有点不听使唤。就脑子还是格外清醒。`
强忍了身上的不适,不动声色靠坐在颖和老四中间,一直等老四哭倦了,连坐地力气都没有,软塌塌的贴在炕角上抽泣。颖超强的心理素质让我佩服,妹妹哭成这个样子竟然无动于衷,冷鼻子冷脸地盯着,一直在等老四当了全家面回答估算王家进项总额的意图。
“姐!”老四哭过了,换过神来,沙哑个嗓子冲了颖喊,“你是我姐!”
颖看看我,又看看几近失控的老四,牙根咬的死死的,用力吐出一口气,“说!”
发现自己有条胳膊竟然灵动自如,好像和什么东西接触了下,感觉颖好像倒下去了,可胸口那种憋闷疼痛的感觉让我来不及注意这些,嗓子眼里有东西朝上翻,一遍遍告诫自己要保持平衡,全力吞咽下去……
看,天又亮了,不睁眼让阳光透过眼皮的感觉真不错,这说明我又偷懒了,刚做地那个梦不好,不喜欢,颖也不说我一声。
不用看,二女的味道,臭丫头伤风了,听她带了鼻音咳嗽,得赶紧抓药。下意识翻身起来照顾她,肋子周围一阵剧痛又将我掀翻,‘哎呀!’喊了声后才睁开眼。天哪,我身体变的不协调了,翻身起床地时候竟然还没睁眼,老年病?
“二女咋了?”嗓子发干,音调乱拐。炕边的二女瘦了一圈,脸上颧骨都出来了,大眼睛肿出来像个水泡金鱼,猛一下都没认出来,惊道:“咋了?”说话间发现自己竟然顺利坐了起来,卯足力气给二女朝怀里拉,胳膊脱力,没拉动,自己先失了平衡一脑袋砸了铺盖上。
我地妈呀!身上零件竟然不听使唤,人干二女哎呀一声叫出来,疯了一样把散件的我朝起拽,颧骨肉一样又被堆回了被窝。二女尖叫声引发了连环效果,颖和老四呼天喊地的跑进来,九斤小脸脏不拉几的就朝我跟前凑……`
看来是我出事了,确定了。鼓足力气,“让九斤出去,渴。”不想让娃看我现在这样子,费力斜眼瞅了瞅窗外,“外面有人也叫进来,只许大人来。”兰陵在外面,其实根本不用瞅我就知道她在外面。
颖捧了我的脸就好像要把这玩意从我身上拆掉,可怜的,本来就娇小玲珑个人,现在成一把柴禾了,小眼睛没了,肿成条缝;唯独老四,老四还没大变化,就是眼神有点呆滞,这丫头自从进了王家没过一天舒心日子,都傻了。“老四,十七加三十六等于几?”
“五十多,”老四揉揉眼睛,才缓过神的样子,轻声道:“姐夫,你少说话,二女给你灌点水。”
挤了个笑脸,不知道有没有笑的效果,“扶我起来,我还不用人灌。二女,沏杯茶来,”渴的要命,强迫自己等待一会,四个女人都在跟前,我不能被人抓起来灌水,这不像话。“给长公主殿下也沏一杯,”
强笑了和兰陵对视着,她也在笑,对我摇了摇头,长长出了口气,“好了,死不了。还得赶去给皇兄报信,全朝都等了给你发丧呢,要死不死的真耽误事!”兰陵尽量让语调轻快些,摇了摇帕子算是告别,过门槛时候脚下一个踉跄,扶了门框又扭脸看我一眼,眼泪吧嗒吧嗒的朝下滴,手帕胡乱在脸上抹了一下,“你王叔叔活过来了,随娘进宫去,快走,不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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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喘了几下,胸口还有点怪感觉,不过茶水还是管了事。力气回来不少。庆幸醒来的正是时候,弄不好得被渴死。“看看,蓬头垢面的。都梳洗好了再来,”二女跪坐跟前不动,还哭抽个不停。伸直胳膊碰碰她,“去,洗干净了过来,你和老四先去。夫人眯缝眼看不清东西,叫她在跟前坐坐。”
二女、老四刚出门,颖朝我跟前挪挪,给我背后又堆了个枕头垫实在。低个头又打算哭。
“我做了个梦,不好。”说这里叹了口气,“梦就当梦过去了。好吧?”
颖点点头,轻声抽泣起来,小心的贴了我身边,哽咽道:“妾身不能死。”
“好好的,没活够呢,谁叫你死?”我得多说话,躺了四天了,舌头发木,赶紧得先恢复水准,免得发怪音听的自己都不舒服。
颖拉过我的手放了眼前看,我知道一哭就这样子,眯缝眼,看东西费劲。看了半天终于放下来,“您不醒,御医来了一拨又一拨,几个老爷子都过来了,听见有人说再醒不过来就起灵台冲冲。妾身不愿意起灵台,二女带了刀子在身上,又跑了祖坟上坐了一下午,然后回来跟妾身说您要醒不过来她就跟了去……”说这里一脑袋压我胸口上,都不是哭了,我觉得她全身力气都用我身上,等不了她哭完我就该死翘翘。
“一个哭死,一个压死?”
“不是!”颖根本诶听清我说地话,只顾哭自己,说自己地,“二女就能死,她把三、四兄弟交给妾身,想干啥就干啥,可妾身连死都死不成!死不成……”
二女是疯了,这丫头发疯时候没人能拦住,亏得家里还有个知道自己死不成的。想笑笑不出来,随了颖悲痛欲绝的声调,实在也没力气伤心了。唯一值得庆幸地是老四没有跟了掺和进来,要让人黄花大闺女寻死觅活的,我真该下油锅了。
伸手摸摸颖头发,“我就知道你是家里最可靠的,一会等我骂二女。”
颖呜咽着点点头,“妾身知错了,再都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