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甘蔗时候总觉得对不起九斤;同样是自己的孩子,可却享受两种教育方式,不公平。尽管在两人身上都尽心尽力,可九斤毕竟是老大,就好好像一个试验品,陪伴他成长的同时不断总结经验教训,然后将可行可靠的方案实施在甘蔗身上,这是普遍现象,也是导致长子成材率较低的一个重要因素。
“爸,”甘蔗听出是我的脚步声,没等我上台阶就乖巧的开门迎出来,小脸上像往日一样的笑颜,放佛是邻居家的狼干了坏事。“作业还没毕,有道题还没头绪,正等您来呢。”
“哦,快给我看看。”捏捏甘蔗下巴,多懂事的孩子。只要我在跟前,沏茶之类的零散招待活全由甘蔗亲手来,偶尔还会客套的向我抱歉冬天的茶叶不新鲜云云,今天尤为客气,专门吩咐给我预备姜茶暖身子,抱怨我不该在雪天里出来,然后开始给我置办高档皮货,反正长公主府上不缺这些玩意。
很老练的小家伙,我一边喝着姜茶,一边笑纳皮裘,耐心认真的解答了一道道本不是难题的难题,享受着孩子时不时飘过来的马屁,课间休息时还顺便点评了甘蔗大家为迎合雪景赞颂我的小诗,谈及了年关上会带他去山庄里游玩的事项,并承诺明年教他一些物理方面的知识,真是好学的好孩子……若是九斤这么干,估计早一巴掌轮上去了,看看兰陵都给我娃教成什么鬼模样!!
我二十岁都没能掌握的社交技巧都被这小屁孩用的炉火纯青了,当年我若有这点本事早行长了,至于在个烤肉摊子上给个破卡车撞飞。
耐心的陪甘蔗演完全程,等他收拾好课本资料后,拍拍身边的软垫叫他坐过来,盯了甘蔗眼睛看了一阵,直到他心绪的躲闪才笑道:“挺别扭是吧?”
甘蔗被我问的紧张起来,低个头不敢做声,最后还是服软的点点头,瞬间换了副嘴脸,变的委屈起来。
“真委屈?”伸手在甘蔗头顶摸了摸,“你娘让我看过那份保证书了,综合你刚才的表现,我给你个真诚的评价——虚假。”不喜欢孩子在我跟前耍这一套,或许兰陵认为自己儿子诚实可信,但我比她更了解甘蔗。撒谎不是后天养成的。连节肢动物都具备的本能而已。所以我不把它看成是个坏习惯,但必须让孩子懂得在家里尽量少使用本能。
甘蔗抬头看看我,嘴唇动了动。又停止了。孩子有点犹豫,临了还是从架子上拿了纸笔出来,“爸。我重新写一张,好不?”
“不好,”把纸笔推开,笑着让甘蔗坐下来,“知道为什么不好?这些我小时候常写,尽管没你写的好,可数量却远远比你多。平均十天就写那么一次。很锻炼文笔地东西。如果你想提高写作能力地话,爸建议你写点别的东西,比方把狼咬人的经过描述一遍。稍微结合点写作技巧进去,让人堵起来有跌宕起伏地感觉,好不?”
甘蔗无奈的看着我,气馁的点点头,“现在就写么?”
“恩,若你有兴致地话。今天我不着急走,给你一个半时辰的润笔时间,就当时临场作文。”拍拍手站起来,把甘蔗才赠送的皮裘套了身上,“爸的文采不如你,可知道怎么让故事变的更精彩,重点就是真实,越真实才能让读者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你可以顺道拉隔壁那个受惊吓的上官姐姐一道完成这篇作文,顺便问一句,那个受伤地护院识字么?”
甘蔗被我弄的羞愧难当,“爸……”
“你先写,写完再说。”拍拍孩子肩膀,“你是个男孩,再过几年就变成男人了。什么是男人?能分清什么责任该逃避,什么责任该承担,什么时候该诚实,什么时候要撒谎……哦,不要告诉你娘我给你说的这些话,是咱俩之间地秘密,?”
这太神奇了,竟然能对孩子说出这么坦诚的话,就这点上还是对自己十分满意的。至于娃他妈就有点过于认真了,等我过去的时候,兰陵正爬了案子上写检查,神经病。
“还没写完,”兰陵从我手里夺回自己的作品,反问道:“狼处理了?”!
“一步步来,顺便过来检查一下你的进度,今我发现点问题,所以不着急。”在兰陵对面坐下,顺了顺思路,“看我这皮麾子如何?”
“又不是狼皮,”兰陵伸手捏了捏,“来的时候没见你穿啊?”
“咱娃送的,怕我这当爸的冷。”敲了会桌面,反问道:“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个大孝子,你有福了。”
“怎么想起送这个,想让你高兴不如送几个蛐蛐罐。”兰陵托了下巴看我这身装束,脸色猛的一变,吃惊道:“笃娃贿赂你?”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和你当年为了破钱庄贿赂我不一样。你是打算拿钱砸死我,娃属于感情公关,相比之下技术含量高的不是一点。”忍不住笑了,拿过笔杆用力在兰陵手上敲了一下,“不像话!”
兰陵想笑非笑的揉着手指,大多数父母听到孩子成精的消息一般都是这种怪表情,气又气不出,笑又笑不来,呲牙咧嘴像嚼了块生姜。不死心又取了甘蔗写给她的保证书出来看了又看,还拿了自己未完成的检讨做对比,苦笑道:“我娘俩没一个老实的,我还剽窃了孩子几句……”
这下轮到我瞠目结舌,一方水养一方人啊,皇家这潭水深,只要趟进去的全是高手。是我的错,不该让自己的孩子降生在龙潭虎穴里,虽然只是条女龙,可足以培育个虎子出来。
现在没气生,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离婚分财产时的气氛。抬手看看表,问道:“几点了?”
“啊?”兰陵恼的一摆手,“和昨天一样!什么时候了,还胡言乱语。”拉过我手腕,恨恨的泼了茶水上去,下死力将我手腕上的纪念版劳力士擦掉,“什么时候才能见你有个正形!”
“甘蔗这事我来处置,你不许插嘴。娃就是娃,坐那就该有个孩子模样,不用让我产生和兄弟聊天的错觉。数着一个半时辰,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过去,自点哑穴乖乖坐跟前,我不想让娃过早成为两面派。”这点我早发觉了,甘蔗有个长处,分人别类后再投人所好。和我在一起是一个样,和兰陵在一起又是一个样,我和兰陵同时出现时……这哪是两面派,简直就是哪吒!
“少把我娃说成那样,”当妈的不愿意了,“成天好了是你的功劳,不好就朝我泼脏水。掰指头算算,你多少日子来一次,亏笃娃天天问他爸来不来,我怎么知道你来不来?知道自己从皇家带出来不少毛病,有时候都不由自己,朝朝夕夕的谁又能顾全那么久!可我尽力在孩子面前改正。你呢?蘸个蒜的功夫,装正人君子全当散心了,有什么资格跑来说几面派!”
“去去,烦不烦,每次一谈这些你就变了泼妇,还有脸皇家。”少女最招人喜欢,最惹人那啥,可一当妈,就恨不得拿榔头定她几下,还不如说点国家大事。“咱俩错对先不论,得让娃明白错对才行。好了,趁这空闲咱俩先讨论下东北的战局如何?要不那个商法也不错。”
兰陵厌恶的抽了抽嘴角,“没功夫说那些闲事,少烦我。”
“啊……”这太神奇了,下次我也这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