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容老四在王家年复一年的留驻,颖自己也很矛盾。明里觉得留自己妹妹住了夫家并不合理,也常常给我提及老四地前途问题,给妹妹找个好夫家之类的举动也说明大部分时间里还是非常理性的。老四的存在让颖觉得安心。至少不是在孤军,即便起不到决定性作用也能给内心点慰藉。
很自然,老四拼死不出嫁的事被颖当了安慰自己让妹子继续留下来的借口,借口一再成立,老四态度越发坚决的时候,姐妹俩进入了个恶性循环中,循环的终结就是今天这么个结果。
二女嘴上说的可怜,却一副胜利者的表情。颖这些年的举动被二女当成了笑话,包括老四在内都一并进入了被蔑视的行列,邪恶的小心灵在黑暗中得到满足后又开始为下一步打算。也常检讨自己,对二女是不是太过宠溺放任了,不幸的童年带给二女的是一种偏执而又残忍的坚韧,我努力想用感情去弥补这个缺失,有一定效果,同时也产生大量的副作用。
“造反了不成?”无奈的随了二女笑了笑,“还真当自己成了气候,老四可是捏了家里大进项进门的,往后有你哭的时候,我不偏袒。”
二女只是笑,笑够了才爬了我怀里轻声道:“别家怕是这样,可放了夫君这家主就未必。您是假财迷,有连家底都不清楚的财迷么?夫人不知道,二女心里清楚,您可不是半推半就被逼了放老四进来,就是不出配方的岔子,老四迟早也得朝王家来。”
盯了二女半晌,妖精就是妖精,年龄一大就越发的妖了。“胡说,假装自己什么都懂一样。”
“懂倒是不懂,”二女一脸得逞的表情,“可您的确是这么个性子。一根鱼騀,一个蛐蛐罐,是不是值钱先放一边,只要跟的久了的东西都成了命里的一部分。先前老四在的时候还不觉气,可半年没露脸就看出不对的地方来了。”
是吧,怕就是二女说的这样。习惯成自然,不管是物件、感情还是人,都没什么区别。二女看的仔细,既然能看透这些,自然有了应对的办法,楚汉相争变成三国演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家里真正的战争贩子就是眼前这个寡言少语出身苦难的小妖精,你心知肚明还下不狠手责罚。
明明是最弱势的一方,可总给人一中稳操胜券的感觉。不知天高地厚的陈老四啊,王家这谭浑水是容易趟的么?颖和二女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一个新兵蛋子跑来凑热闹实在危险,商场如战场这话可不假,可王家属于屠宰场,新领域,新业务,新挑战……
总体来说是新意识形态,气氛倒是恢复了半年前的样子。带了二女一进后宅就感受到熟悉的气氛,头发毛蓬蓬的老四和进门前判若两人,脖子上一道醒目的青印标明身体刚刚受酷刑,可坐了石桌上吃果干的模样还是那么动感十足,颖坐一旁正在舀小姨作为反面教材来教育九斤,并拒绝了孩子要去庄上幼学参观的要求。
“自家的学校,娃想去就去,和农户家的孩子交流交流是好事。”九斤到了交朋友的年龄,孩子就该群群伙伙的厮混。尤其男娃,群来群往的才能学习如何在群体中正确寻找自己地位置,说白了就是语言、行为、肢体三位一体地沟通过程。在打人后胜利的喜悦和被打后恐惧懊恼中度过人生一个重要阶段。俯身朝老四脖子看了看。怜悯的摇摇头,“你也去幼学了?”
老四伸手顺了顺自己头发,扭头不接话。继续在盘子里挑拣自己爱吃地种类。
“这事还没完呢!”颖朝我努努嘴,恨的又想动武的模样,“一天说不清就一天不许走!告爹娘也没用。我这当姐地还管教不了你?”
老四估计吃了块不对味的,眉眼皱了一团,‘呸呸’朝地上吐了两口,嘟囔道:“不走就不走。”
笑着朝颖摆摆手,打也真打,骂也真骂,可姐妹间总是有点默契的。颖这会恼的不是老四新配方的问题。只怕是嫌老四配合太过迟钝。“走不走下来再说,可作坊里的事还是给你姐交代清楚了好,一码是一码。没有因果关系。”
老四瞬间收了无赖嘴脸,扭头看着我,余光还偷偷扫了扫旁边的二女。
正好奶妈揽了丫头在院里学步,接过来抱在怀里逗弄半晌,捏了女儿粉嫩地小脸道:“看,还是懂道理的,若是和你姐不好说的话,抽个时间和我谈谈。随便什么时候都好,我不着急。”说完抬头问二女,“俩娃子呢?趁老四回来也报出来溜溜,大小齐全地吃个晚饭,不是说烤肉么?院子还空荡荡的,没点气氛。”
烤的真难吃啊!颖为了让自己融入集体,不惜以猪肉蘀代羊肉来敷衍大家。换肉也就算了,相应的换个烤制的方式兴许还能吃,可原封不动的烤羊肉那一套加工出来的东西……味道过于王霸,口感过于激进,尝过之后会感叹人生过于漫长。朝闻(味)道,夕死可矣,看来《论语•;里仁》的编者也是烤猪肉的受害者,才悟出这么没有社会责任感的鬼道理。
“老四同志,我希望和你谈谈有关香水配方的问题,就是现在!”
“姐夫!我也早想和您说说了。”老四满怀激情的站起身来接过姐姐递过来的猪肉串,大义凛然的分发给在座的阶级亲属,用充满阶级责任感的声音道:“二女同志,请不要浪费粮食!”
“都坐下!”发现自己的创意不被大家接受,颖发飙了,“猪肉价钱一天天涨,朝廷束手无策都打算从番邦拉些回来了。想让大伙吃点金贵的,看你们一个个什么模样,养猪的农户都吃不上呢!”
“大姐,猪肉涨不涨的和咱家有个屁关系,就是想省钱你烤个鸡啊鱼啊的也成……”老四、二女纷纷点头附和,只有九斤没出息,猪啊羊啊的不管,吃的满嘴都是油腻。对孩子还说,什么味道都无所谓,就喜欢这扎堆的气氛,尤其离家半年多的小姨回来了,除了喜欢就是喜欢,不掺杂半点污渍。
但愿大人间的争斗不要太早对孩子造成影响。这点上颖作的还是很不错,九斤也喜欢给弟弟妹妹说书,颖管教过于严厉时候喜欢在二女跟前转转缓和下压力。总是在我跟前说二娘疼他,小姨也疼他,若是娘不逼他作功课的话,娘就是最好的人了,他愿意为这个一口气将一个月功课都做完;听完后给我的感觉是:这孩子逻辑有问题。
说良心话,咱一没王霸之气,二没王佐之才,能把颖和二女这么有个性女人安顿成现在这个模样很不容易了。以前成天谴责万恶旧社会里妇女没有地位,可万恶的唐政++_府就从没有身处旧社会的觉悟,成批的培养万恶的女性,最近就从万恶的兰陵嘴里得知万恶的皇后娘娘打算和万恶的外甥女决一死战。
算了,自家都摆不平,就别管元首家里的闲事了。还好,虽然味道难以接受,可食品卫生还是过关地,一大早数数家里人口没有减员,和欣慰。唯有老四一身朴素典雅的装扮让人难以接受。
猪肉吃坏脑子了?从哪弄这么一身出来,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至少发现老四有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以前都被各种晃眼首饰遮盖起来,难以直视。
颖嘟个嘴蹬门槛上看了半天,忽然发现问题,冲过去给正喝牛奶的老四揪了头发提起来,伸手拔掉簪子将妹子头发打开,又三五下绾起来长咎咎盘住,簪子戳进去定了个青春烂漫的造型。
“姐,干啥!”老四一脸不情愿的伸手抓簪子,被颖黑个脸抽了一巴掌,老实了。
“姑娘家,谁叫你放头发的?再看了不规矩,仔细揭了你的皮!”这边教训着,二女坐对面卖弄自己风情万种的少妇发型,一会拢上去,一会放下来,惹的老四咬牙切齿。
“姐夫!”
“啊?”
“你今天又逃差?”
“是……是啊。”昨晚烤猪肉吃的高兴,多喝了两杯假装醉酒,就逃了。反正开春前没多少事务,放手让年轻人锻炼锻炼嘛,张家两兄弟这学监助理做的很到位,省我不少事。
老四撅个嘴瞥了颖一眼,“想好了,今就和你说说配方的事,还有作坊些您不知道的事。”
扭头和二女交换下眼神,笑了,“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一个个的说下来怕几天也完不了,就只谈配方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