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蛮荒时代人类最强大的敌人,人与狼之间的冲突远远早于人类间的战争史。
直到新石器时代,依*了更具杀伤力的器具扳回颓势,自然界两个最强大种群间的竞赛以人类胜出而告终,跨越了这道障碍后,我们才算真正登上万兽之王的宝座。
狼虽然失败了,但对人类的影响从未消除过,敬畏与恐惧深深地写入人类基因里。这种畏惧感与生俱来,将狼和同等体型外表的犬放在一起,即便从未见过狼的人类也能一眼分别出两者的不同,不是*视觉,而是祖辈遗传下来的感觉。
感觉是误解的根源,劫掠牲畜家禽,攻击落单无依的路人,引狼入室,狼子野心等等,人类诸多语言里都将狼放在一个被贬斥的位置上。以讹传讹,现如今的狼已被万兽之王列入害兽名单,除之而后快那种。
这就不能埋怨兰陵大惊小怪,她不懂,也没有机会接触这些知识,得给她讲,从犬科动物最基本的习性开始讲述。
与多数猫科动物不同,大部分犬科动物在野外是群居状态生存的,似同于人类社会,每个群体间都有严格的等级划分。所以从进化学的某些角度来说,犬科动物比猫科动物等级要高,更具生存优势。
这就是狗忠诚而猫叛逆的原因。一旦犬科动物在群体中认同一个阶级后,它会执着的坚守下去,但猫科动物很难培养出这种观念,独来独往的生活习性让它们排斥一切同伴。这就是狼群里有能有多个成年雄性共处而狮群里只能存在一只成年雄性的原因。
当你在驯养一只猫的同时,猫也认为它在驯养你,直到它对你不感兴趣离家而去。狼不同,它会在成长过程中试图争取个它满意的阶级,当认同你的主导地位后。会忠诚的挚守这个规则,一直到死。
所以野性未驯的担心大可不必,尤其还没形成独立意识的哺乳期幼崽,鸡养它它会认为自己是鸡,人养它它会以为自己是人。说白了就是瓜子娃,你抱它喂它三两月,它一生就再都离不开你。
“不相信。”兰陵有不同看法。“突厥人就信奉狼,狼心狗肺。咱们养它喂它几十年了,说叛乱就叛乱,眉头都不皱。”
“看,胡搅蛮缠吧?”伸手摸摸甘蔗脑袋,指了一只瘦弱的小崽子:“这只活不了了,奶滴上都不知道张嘴。”说着习惯性地伸手攥过去。下意识朝狼崽颈子上扭去,只想着让着小可怜少受点罪。
兰陵手快,给我手打到一边,“干什么?孩子在跟前!”
甘蔗立刻明白我的意图,反应迅速,将那只小崽子抢了手里不给我碰,恳切的眼神注视着我,“爸。它能活。”
“啊~哈……”狼狈地甩甩腕子,尴尬朝甘蔗笑笑,“没事,人工呼吸,人工呼吸。能救活,一定救活!”
兰陵瞪我一眼,扭脸对甘蔗道:“既然舀回来了,又听你爸讲那么多道理。是死是活,几条命就送到你手里,好生照料着。但不许误了功课。”
“嗯!”甘蔗懂事地点点头,盘腿坐了塌上又精心鼓捣起来。
兰陵不想搅了孩子的兴致,拉我出来埋怨道:“往后在孩子跟前收敛些。”
“忘乎所以,中邪了。”cr眼里我这么做或许是对的,可怎么给娃留个这坏印象,就跟我逮什么宰什么。庆幸道:“亏你拦得快,刚真一指头崴下去甘蔗能记我一辈子。”
“既然答应送了笃娃手里。是死是活还轮不到别人处置,你、我一样。”我想的一码事。听兰陵这么一说又觉得变另一码事。兰陵见我听得恍惚,解释道:“在孩子面前杀生固然不对,可对个半死的狼崽子来说也说得过去。可你明明送了他,就不该隔了笃娃下手处置,是这个道理吧?”
“我是他爸!”兰陵这么一说我反倒有理了,当爸的有帮孩子打理事物的特权。
“那是你王家的规矩,在我府上行不通。笃娃往后可不是一般富贵人家孩子能比的,不要混为一谈。”兰陵说这里轻蔑地朝我晃了晃眼神,“有你这模样封侯封公的,可没有这模样的郡王。”
“咦,这话咋听得这么恶劣?”搬了兰陵左右端详,得看看,得看看这郡王他娘真实嘴脸,“刚还白眼狼研究了半晌,独独没研究你这就对了,狼蒙冤这么些日子全你嫁祸的。”
“去!”兰陵给我朝旁边一推,“嘻嘻哈哈惯了,说个正经话你就不爱听。”
“啥叫正经话?我把你咋了?没老百姓你吃土能长这么大?”来气,本来就不是专业贵族,咱客串这么多年多少也下足了功夫,虽然时不时带出来点小市民习气,可这能怪我?“当初谁求了我去起农学的?这会知道我泥腿子,晚了!”
兰陵哭笑不得的摆摆手,“我哪一句扯农学了?光你这话就没把自己放了该有的身份上。你是老百姓?你亲自下地种粮食了?有脸自称泥腿子,泥腿子全你这号的我只怕就得吃土了!”说着恨铁不成钢的把我坐礀狠狠修整一翻,下巴揪得和脑门平行,呼吸困难,一副溺水而死的表情。兰陵气得朝我脑门砸了指头,“匪里匪气的,在我跟前是喜欢,在笃娃跟前少显露些。那天你不提我还真没朝这想,说从皇家带出来的这不好那不好,我才注意你也没几样迎人的。站不端坐不正,授业时候和孩子嬉皮笑脸;说话就说话,搂着抱着不分长尊。横进竖出的没个侯爵的样子,往后再添个你这模样的郡王,我这脸朝哪搁?”
这话说我一愣。我倒没想这么远,的确,咱整体素质和如今这官爵不相符,说起来还真没几样迎人的。兰陵话是重了点,可为人师表这一条上我确实欠缺。至少做不出李义府那种标准道貌岸然的英礀,还真是个问题。
这种端行,放了纨绔子弟里算次品,放了文武百官里算残次品,就摆了王家庄子最合适。奇怪了,颖怎么没这么提醒过我?得下功夫,为了孩子的将来。咱得踏踏实实学!
“今怎么了?”颖感觉有点异样,饭桌上环视一圈后发现症结在我这边。
自己的夫君一改往日狼吞虎咽还谈笑风生的作派,严肃冷酷地端坐了主席上,筷子与手臂保持最标准的角度和频率机械的开合进出,每当另一只手有所动作时候,筷子必定会整齐的放了桌上,并时刻保持着身体和桌案的距离。慷慨赴死前的风度。
“爸……”
“饭桌上少说话!”凌厉的眼神扫过九斤,孩子被看几时一激灵,吓的朝他妈跟前挪了挪。
“吃完,不许剩!”
九斤飞速给剩的几口划拉完,扯扯颖袖口,母子俩战战兢兢舀眼神说话。
“大人都没动,你打算哪去?”
九斤潜逃失败,委屈地吊了座上舀眼神朝老四求救。老四吃得稀里哗啦,完全不给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