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传入我国,大约有三条不同的途径。史料分析,一般认为棉花是由南北两路向中原传播的。南路最早是印度的亚洲棉,经东南亚传入海南岛和两广地区,据史料记载,至少在秦汉时期之后传入福建、广东、四川等地区。第二条途径是由印度经缅甸传入云南,时间大约在秦汉时期。第三条途径是非洲棉经西亚传入新疆、河西走廊一带,时间大约在南北朝时期,北路即“西域”。
边疆地区少数民族对棉花的种植和利用远比中原早,直到汉代,中原地区的棉纺织品还比较稀奇珍贵。唐初时期,棉花开始向中原移植。移植的初衷不是为了大面积种植后作原料,而是极少数特权阶级作为观赏植物,当作珍稀花、草来赏玩。
如此重要的植物在流入数百年的时间里,竟然从未被人重视,秦汉就有记载,却直到唐初还被种植在苗圃里当摆设,遗憾啊,的确是国家高层领导机构的失职。兰陵还认识不到这一点,等棉织品出来了,她才能明白什么叫玩忽职守,绝对能把号称天之骄子的皇家贵胄羞死。
可我只能知道纺车咋做,别的一概没见过,棉花采收前要做什么准备呢?拿了毛笔在纸上画来画去,怎么画都是纺车的样子,大纺车小纺车画了一大堆,越画越熟练。
“哎呀,你干啥?”正练习绘画入迷,回头差点和颖的脸碰在一起,吓人一跳。“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吓人。”也不知道她啥时候来的,看来我沉寂在艺术的幻想里已经很久了。
“夫君这是?”颖拿了我作品端详了半天看不出名堂。“作画?”
“高档货,说了你也不明白。”看颖的表情有想笑的意思,深受打击,“想笑就笑,小心憋出毛病来。”见颖扭过脸可能已经笑了,不满道:“明天为夫要去采摘棉花。是体力活,你有下田干活的经验。该做什么准备好点?”
“这个,”颖有点困惑,“夫君明天要下地里干活?”
“嗯,为了天下苍生,吃再多的苦,受再大的累,在所不惜。”我庄重地点点头,“笑什么?不信?还不快去做准备,等为夫发怒?”
“好。”颖笑着掏出手绢。将我脸上的墨汁擦干净。“怎么个准备法,夫君尽管吩咐。”
“嗯,合计合计。”托了腮梆子想了半天,脑子冒浆糊,“要不晚上吃甜饭吧?咱们不是从山庄带回来好些野味吗,炒几盘子。再弄个鸡丝汤,煎饼也摊四五张,调盘豆芽卷了吃,你看着办。”
“呵呵……”颖接旨笑着出去了。
不好办啊,明天要去采摘棉花,得精心准备下。带点新鲜果子,一壶酒,茶鸡蛋也带十来个,我虽然不吃可以分给别人,卷七八条煎饼拿上,野炊嘛,带点调料生肉片鸡翅膀啥的,差不多就齐全了,兰陵最近喜欢吃丸子,带点才炸好的给她。
本来不想让兰陵去,一来是避嫌,二来她一来我就得忙活了,她游手好闲地老批评我,烦人得很。带了一包裹的食物去摘棉花,最怕门口守卫检查,翻得乱七八糟就吃得不香了。幸亏兰陵来得早,到南林苑的时候,她和李世正在门口等我,还有李世婆娘一起。有堂堂公主在跟前,侍卫们老实得跟孙子一样,没人敢上来盘查。终于出气了,朝每次搜我身的那苦瓜脸侍卫示威地扬扬眉毛,爽得很。兰陵和李世婆娘认识的样子,俩人不时地小声交流一会儿,李世则一直和我谈论棉花的知识。他是工部官员,这么热心地跑来帮忙,还补习了不少棉花常识,看来工部已经开始重视这事了。
棉花嘛,开了。然后怎么办呢?摘呗!兰陵招呼了好些个花匠过来,一人发了个大箩筐,种棉的地界不大,不到一亩地的样子,几十个人不到俩时辰就摘完了。其实还能快一点,可能是兰陵在场的原因,花匠们都很紧张,采摘的仔细,影响了效率。
花匠们铺了几张大凉席,将摘好的棉花都铺到凉席上。才摘下来的棉花还比较温润,必须晒干。四人面面相觑,蹲在凉席上望着一大堆棉花发呆。和我想像中不同,这东西有籽!还多得很。这简直太可怕了,得想办法把籽去了才能卷成棉条纺线啊。科技太落后,应该鼓励育种的那伙人培育无籽棉花出来,要不光去籽还不把人累死。
兰陵和李世婆娘一人挖了一把潮湿的棉花试图手工去籽,进展缓慢,兰陵懊恼的将手里的棉花又扔到席上,“不成,得晒干了才好脱籽,现在湿呼呼的不好弄。”
“等晒干,不着急。”李世比较看得开,“摘下来的样子就不错,按子豪的说法,麻布做成夹袄,里面塞一层进去,看着就暖和,不错。”然后任凭俩女人叽叽咕咕,拉了我坐一边聊天去了。
这家伙很喜欢聊天,话多得厉害。就好像成天没人和他说话,逮了我就不见停,啥都打听,啥都问。见个鸡蛋都掰掰半天,听我说这鸡蛋是新式喂鸡喂出来的,很想吃的样子。
“吃啊,东西多呢,”我将大包放到石桌上,纸包的丸子都油透了,打开喷喷香,抓了一个就塞嘴里,“好吃着呢,别客气。”说着拿了根麻花递给他。
兰陵见我这准备开吃,带了李世婆娘跑来,“子豪,等一下,还没到饭时呢,附近还有个朋友,一起叫来享用才对。”
“是,是,公主教训得对。”我站起来给兰陵行了个礼。这个最讨厌,有外人在场就是不方便,行礼行得人不舒服。还有谁?咋来的时候没见?李世本来麻花捏在手上,见兰陵发话了,也不好意思的放了下来。朝我无奈地笑了笑。
我当是谁,原来是杨泉,兰陵说的朋友原来就是他,看来这人面子不小,能让兰陵等了吃饭,估计最小也是个大内侍卫总管多隆类级别的家伙。杨泉见了兰陵恭敬地行礼。然后笑眯眯作了一圈揖,“公主殿下见谅。见谅。在下一介武夫,吃没吃样,别往心里去。”大马金刀地坐下来,别人还没动手,嘿嘿笑着,跟我看似拉家常,手就没停过,一气将桌子菜肴挨个吃了一遍,还自斟自饮地干了一杯。看了半天再没落下什么菜后。才拍拍肚皮,表示满足。发现大家都看他,不好意思挠挠头,傻笑道:“鲁莽,鲁莽了,饿极了。在下小时候家里穷,上头六个哥哥。下头七个弟弟,一到吃饭就打群架,眼里只剩饭菜了。这么多年,啥毛病都能改正,偏就吃饭没样子,改不过来。”说着又恭敬朝兰陵行礼,朝周围作揖,“公主殿下见谅,嘿嘿,见谅。”不好意思地起身,见我带带了好几包裹的生肉片,马上明白意思,又“见谅”了一圈,不管别人在不在意,跑去砍了好些个柏树枝拖过来,“吃这个,在下拿手,小时候外面野惯了,常打了猎物山里熏烤。”自顾的测了风向,风头下点着了。
“呵呵……”兰陵捂嘴笑道:“吃,都吃,杨泉就这个样子,子豪,别看了,吃饭。”说着起身给每人斟了杯酒,提醒李世夫妇:“这酒劲大,和往常的不一样。”
李世微微一笑,赞赏道:“习武之人,本该如此。”拿起刚刚放下的麻花,吃得酥香,端了酒盅抿了口,五官骤然缩成一团,老半天才缓过来,赞道:“好辣的酒。”说罢端了杯子一口干了个底朝天。
这李世对美食还是很有经验的,与我棋逢对手,边吃边讨论,俩人互相总结心得。一会儿杨泉端了大盘子烤肉上来,都是用我的佐料烤制,“王兄弟的调和不错,在下不客气,那边是边烤边吃的,各位慢用,不用管我,吃了不老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