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王府上下怎是一个‘爽’字了得。自打我从户部将拥有一千一百亩的坡地纳入王家名下后,颖亲自做主,王府里当差的每人一贯钱另加一丈绫缎的奖金,皆大欢喜。
虽然已经过了耕种期,精明的管家还是底价买回了二十来头瘦羊放养,发誓要在入冬前将这些羊的体重翻一翻,膘要挂的比猪还厚。并雇佣了些人在坡底下掏窑洞,说是要给来年看果园的人住,趁现在天热掏好,来年开春就能住人。
自从上次和程初喝酒后,我就以那家作坊的设备为范本,改进了花露水作坊的蒸馏工艺,并筹划在花露水作坊旁边起一个专门的蒸馏作坊。规模要大,反正近年的粮食丰收,朝廷还没有禁酒的意思,这个时候多生产些存放起来,就算他禁了,起码还能保障花露水作坊的原料供应,平时也能窝家里偷喝几口,一举两得。
我的新式养鸡计划实施的还算顺利,唯一的瓶颈就是这个季节没有小鸡,形不成梯队饲养,只能等开春再试下热炕孵化方法的可行度,实在不成就挨家挨户的收购鸡仔,老母鸡也亲自上阵孵蛋,没一百只还真可惜了几大箱子蛆。现在天热,蛆虫繁殖惊人,长势恐怖,家里几十只鸡已经吃不过来了,管家嫌倒掉可惜,每有剩余就让庄子上的农户拿回家喂养,倒也是个节约的办法。
“明天二女不许去作坊,给老四请几天假,跟我上坡去。”晚上。颖剥着手里的鸡蛋,给对面地二女吩咐着,“两天下来把人都忙疯了,家里除了管家,也就二女能搭把手。”说看着了我一眼,话里明显编排我。如同好吃懒做不干活的游手好闲之辈。
二女听颖分派后,眼神投了过来,征询我的意见。
“家里事情夫人做主,让干啥就干啥,“我放下筷子,无奈的给二女干笑了下,“又没说不去。去了有啥用处?我啥都不懂。不够添乱的。再说那谁(兰陵)一早就过来了,让我咋去?”
“添乱总比不去强,这么大的坡,不规划好了,等赔钱呢。知道夫君忙,要不妾身拉二女干什么?”颖不满地盯我一眼,把剥好的鸡蛋放我碗里,“成天劝这个也吃,给那个也吃,夫君自己怎么一个也不动?人家钱叔连在坡上吃零嘴都敲个鸡蛋。别把自己委屈了。”
“自家的鸡蛋?”我拿起来看了看,不是不想吃,是不爱吃。小时候踢球弄折了腿,床上躺了俩月,老妈天天仨鸡蛋的养着,吃伤了。递给二女,“吃了!别糟蹋。不是抠门,我实就不情愿吃这个。”
二女对鸡蛋是比较中意的。沾了沾碟子里的酱汁,三下五除二就没了。
“成天就惯着,没看都把这丫头吃成猪了。”颖伸手又拿了个放桌上敲碎剥了起来,“才十五的姑娘家。站那比妾身还高小半截,傻大憨。”剥好又扔给二女,“吃,明天就让你放羊去!”
二女嬉笑着又干掉一个,擦了把手站起来跑颖跟前,贴了颖背上乱扭。
“去,大热天不怕起痱子,”拿筷子把盘子里地菜拨整齐,“晚上都别出门,平日去地里多叫几个人,最近闹儿狼闹地厉害。姚树的放羊娃叫狼叨了,找见时就剩几把骨头连了点肉。”
颖说的是真的,姚树离王家庄子就几里路,早起我也听管家说了。这年代禽兽都很嚣张,京城郊区闹狼闹熊的事情多了,尤其是秋收后,地里没多少农活,人烟稀少,正适合各种恶兽横行。
“这狼也是,那么多羊不吃,非得把人家放羊的叨走,毛病深地很。”起身给我花架子上养的兰草撒了把揉碎的鸡蛋壳,“明天早上你们上坡都拿点家伙,反正小心点就走了,人多不怕。”
颖点点头,把又腻过来的二女推开,朝我指了指,“一身坏毛病。过去贴,我这里没被窝让你晚上钻。”
二女红脸跑回去坐好,埋头刨饭。
“天气眼看就热的过不成了,赶紧把坡上地事情归置完,咱到山庄避暑去。”最近老不下雨,干热干热的,夜里老梦见山庄的请泉,
“再有个七八天就过去,妾身也受不得热,看这几天外面晒的。”撩了袖子露出白嫩嫩的小臂,胡乱指了几下,很辛苦的意思。
“恩,夫人辛苦了,”我仔细看了颖的皮肤,没多大变化,摸了摸,作心疼状怜惜道:“都晒黑了,明去的时候站阴凉处布置就好,别顶日头了。看地为夫心酸。”说完按了按腰,还有点疼。
昨天早上兴冲冲的观赏管家买回来的看家鹅,毛色油光发亮,高大英武,神俊不凡。开始还好,鹅还从我手里吃鸡蛋黄,后来鸡窝里母鸡喊蛋,我手贱的去收鸡蛋,然后就被鹅追杀的满院子跑,腰上被咬了好几口,比颖掐地疼多了。俩下人才把发疯的鹅抱住,管家气的提刀就要给我报仇,被我拦下了,多尽职的廉价保安,杀了可惜。“明天你们上坡把旺财和天杀的鹅都领上,我看光鹅一个就顶俩人用。二女,老四来了给她交代下,旁边的蒸酒的作坊要抓紧,尽量赶八月十五前就起来,家里的地窖也挖大点,尽量在年底就能入窖。”
王家的家主被自家养的鹅追杀已经成为笑料,颖和二女笑的高兴,“知道云家人的脾气了吧?那鹅可是从云家过来的,偏偏挑了夫君咬,就是冲咱家来了,呵呵。”颖剖开了俩鸡蛋,比较了下,“这个是咱家鸡下的。这是外面收的鸡蛋,还真不一样。”
“都咱家鸡下地,瓜子。”我凑过去讲解,“这个蛋黄发红的是早先养的,发黄的是才从外面买回来的鸡下的,过些日子就一样了。发红地吃起来油劲大。味道能好点。全长安就咱家有这种鸡蛋,顶一般好几个营养。”有点夸张,人家古代的鸡下蛋都有营养,至少全纯天然的。
“恩,那是。也不看都一天吃的哈,老钱就嘴刁,我见他吃的全是好的。”颖说完也被自己的小气话弄地笑起来。“就让他们一直收母鸡。养肥了吃肉都不亏。这些天见养蛆都学差不多了,夫君往后不操这心了,这事情担妾身身上。”
“你说地啊,别后面再说我啥都不管。”颖这一套司空见惯了,平时大包大揽的什么都管,没事还爱说我和二女偷懒,“现在三四个下人管着,弄的还成,平时也就吃鸡蛋忙,别的时候就看着。”
“也没夫君说的那么轻松。不得防别人把办法偷去了?”颖对于独门垄断很在意,就怕外面人沾了便宜,“我夫君费了心思琢磨的,旁人啥力不出就学走了,咱家多亏啊。要不是程初过来说蒸酒的事,妾身还不知道呢。夫君心善,息事宁人的,把那贼偷往官府里一拉。酒铺子就得关门。还把他滋润的,今后是哪都给不起头。”
程初前几天过来交作业,愤愤的又提起这个事情,颖听完就炸了,纠集了人马要去砸场子。被我连哄带吓地拦住了,真要把程初和她放出去不出人命才怪。事情还不算完,晚上二女回来当头就一顿臭骂,嫌二女管理不善,作坊出了叛徒,头上挨了几下暴栗。本来以为这样就完了,第二天老四来找二女上班,又被颖逮了个正照,我一看就知道糟糕,拉了二女又晨练了一次。等老四出来都没人样了,哭的眼睛肿的象西瓜,比二女还惨,天塌了一样。
“少说两句不成?花露水和造纸作坊每月朝家里提千十两银饼子,光家里塞绸锻的库房都三间了,还想咋?看云家的光景,再看看咱家,知足吧。”我拿起半拉鸡蛋塞颖嘴里,“赶紧吃,嘴占上就不说话了。”本来养鸡就是给庄子上的农户当福利的,试验可行后就准备给大家传授。颖一包揽,只怕没多大希望了,只能盼农户聪明,毕竟管家在庄子里分发了几次多余的蛆,多少有点线索。”还有二女,不许去找人家卖酒地麻烦,都不容易,也是花了心思的,知道不?”
颖一提这个事情,二女眼睛就骨碌乱转,眼神中就一股子邪气。虽然从来没和我说要报复的话,但我心里明白这丫头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比颖的急性子可怕多了,冷不防被弄上一下,卖酒地就遭殃了。
二女嬉嬉一笑,邪气立即变成傻气,看起来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