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斗大的驴脑袋,邢全忠与酒肉和尚是打破脑袋都想不通自己与它有什么缘分?</p>
脑袋是口腹之缘?</p>
这位先生是要请客驴肉?</p>
酒肉和尚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p>
至于邢全忠,仍旧兴趣缺缺。</p>
“邢捕头,你也莫要介怀啦,贫道方才免费帮你算了一卦,你的复起仕途之路已经没啦,安生修行,早日脱了这凡间疾苦才是。”扬关拿起一杯酒,递到邢全忠面前。</p>
邢全忠被他这么一说,自然心生不少怒情,想抬手打人,却又放下。</p>
他知道扬关说得对,非常对。</p>
复起无望了。</p>
他等消息多日,喝酒多日,想取些同情,但却没一点消息,反而得了现在这么个监视。</p>
“可汗认命了?”邢全忠双眼失了神,但随后又握紧拳头,“萧大王必未认命!”</p>
他本来见着今日的天生异象,也心下无主。</p>
“你们山上就等着我们认命吗?”邢全忠恶狠狠地盯着扬关,“想看我笑话?是吗?”</p>
扬关微微一笑,却没答话。</p>
有什么好答的,世间王朝过眼云烟,纵有宏图大志又如何?难不成还能不死?</p>
破山伐庙又如何?统一鹿洲又怎样?人道一统又如何?还能脱得开此方洞天?纯阳真君或许还会忌惮一统的人道气运,但道果老祖可就不管这些了。</p>
也遑论什么人道代天道,若以人道代了天道,那这“人道”不就是新的天道了?</p>
不过是个名姓罢了,左右都得维持天地自然道理之秩序,否则天地不存,自然不在,道理无序,人道天道又是什么?不过混沌罢了。</p>
至于这些人破山伐庙,一统人道,镇封仙神的想法就真是他们突发奇想吗?</p>
这背后怕是有人降了念头啊。</p>
扬关站的高,自然看得分明。</p>
但许多事看清了,却说不得,尤其是在自身实力不足时。</p>
若扬关这会也是为道果老祖,说不定会刨根究底,说个明白,辨个清楚。</p>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喝酒,喝酒。”酒肉和尚突然掺和进来,和稀泥着,自顾自地先牛饮一碗。</p>
邢全忠闻言,似乎想到了自己此刻已经没了官身,就又变得蔫蔫。</p>
是啊,这国事,他没那份资格去谈了。</p>
酒过三巡,桌上已是一重山,以杯盏堆成。</p>
酒肉和尚好酒量,邢全忠不思量,扬关却以先醉下。</p>
天已黑,地生雾,上京城的法阵也已激发,整个城池都是透亮的,白日汲取来的天地元气在这时起了用途,将城池点亮。</p>
而酒楼,却已经人去楼空,不知何时,人都散尽,只余下一坛坛好酒排列周围。</p>
酒肉和尚与邢全忠在浓郁的酒气下,继续喝着大酒。</p>
只是两人喝酒颇为诡异,他们很沉默,沉默的喝着酒,一语不发,行酒令无,划拳也没有,就是喝,好似为了喝而喝。</p>
而两人边上还有一头老驴站在一旁,它很焦急,想喊叫,想踹倒两人,让两人不再喝酒,可似乎又一股力量将它压着,使它无法动弹半点,也无法发出嚎叫声来。</p>
呜呜呜……</p>
忽然,邢全忠嚎啕大哭起来。</p>
大悲之情由心而发,为国而悲,为百姓而悲,为天下而悲。</p>
他几番见着,国家征得大税,其中五成留待国库,一成留候各地应急,四成却都交奉于鹿洲上的各家山上仙宗。</p>
仙宗门人也大有优待,下山来,便有人为之鞍前马后,不管任何事,都得给他们办到,丝毫不管那事合不合理。</p>
家国被这些吸血恶鬼蛀空,却还要奉之如神,供奉宗庙内。</p>
他等有何功绩?有何大功大业被送入宗庙?</p>
尤其见着白日这场黑山压塌万古长空之景,此等态势仍然不过是那些山上仙神争权夺利,即使最后佛陀出手,却也是为了这片其牧养之地无有任何损失罢了。</p>
“一丘之貉。”邢全忠心头突然冒出这个词。</p>
什么是一丘之貉他不懂,但却觉得这个词颇为合适此情此景。</p>
“哭哭哭,哭个啥?刚不是还挺牛吗?还敢跟老子打架,怎喝不过老子就哭了,莫哭莫哭,洒家最看不的人哭了,让你赢就是,咋样,别哭了吧。”酒肉和尚总爱在关键时刻打断人酝酿已久,将要爆发的情绪,这一刻也不例外。</p>
邢全忠被这么一骂,立时呆住,是啊,哭又有什么用。</p>
得去办事,将事情解决了。</p>
我要支棱起来。</p>
邢捕头重整雄心,蹭地站起,然后噗通坠到地上。</p>
腿脚已经麻了,酥了,软了。</p>
“我要去可汗行宫!”邢全忠爬动起来。</p>
想要往可汗行宫的方向爬去,他只下身麻软了,上身可还有大把力气在。</p>
所以爬,死命的爬着。</p>
可他爬着爬着,出了寂静地空无一人的酒楼,便是人头攒动地夜市长街。</p>
爬着。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