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摇摆清脆的声响戛然而止,窗外的景色不再倒退像被电影中途按了暂停键,古德里安教授几人一动不动好像木头人。
世界静得可怕,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定格在了在沈子凡念出那个名字的这一刻
也可能从他见到那幅画的那一刻开始世界就停止了运转。
“我有点失望。”
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后方,沈子凡仓皇向后望去,不见一人。
转过头来,沈子凡倒吸一口凉气,头晕目眩。
一道身影从古德里安教授手中接过那幅巨大油画,动作轻柔无比,他将画再次摆放在沈子凡面前,脸上满是哀怨的神色。
“你……是谁?”沈子凡此时的注意力全然不在画上,他死死盯住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脑海中一片空白。
拿着画的沈子凡与坐在真皮沙发上的沈子凡对视,一个神色伤感,一个满脸呆滞。
唯一不同的是,真皮沙发上的沈子凡左眼黄金瞳右眼黑瞳,而站在巨画后面的沈子凡左眼黑瞳右眼黄金瞳,金色的熔岩像是世间最强大的诅咒一样在眼眶中流淌,两人的中间就像隔了一层看不见镜面一样。
“我真的很失望。”拿着画的沈子凡再次重复这句话,话语中的哀怨意味更加浓郁。
沈子凡本人看着对方快哭出来的神色,他没来由觉得有些悲伤。
“你在失望什么?”沈子凡被对方情绪感染不禁问道。
“值得失望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你忘了我;比如他们也忘了我所有人都忘了我,哪怕他们将我铭刻在书中也不会有人将我铭记在心中……”
“再比如它为什么还没死。”站着的沈子凡说着指了指画中的黑色巨兽。
手指碰触上去的那一刻,巨兽从画中活了过来,它饱含威严地怒吼,整个世界都跟着震颤,它张开遮天蔽日的双翼朝天际飞去,只留下火海中残败的巨树,树根已经被啃噬了一半摇摇欲坠,但仍勉强支撑着身子屹立不倒。
遍布荒原的枯骨上升起无数哀念,仿佛在共同吟唱一曲挽歌以祭奠世界的破碎,在血流成河的世界里,信仰伴随着巨树一同枯萎凋敝。
“数千年前,龙皇尼德霍格被杀死在自己的王座之上,是一座永远被冰雪覆盖的山,那也是他的坟墓,人们沐浴在红色的雨中振臂高呼,好像世界从那一天就开始了蜕变,人们称呼其为‘新时代’。”
另一个沈子凡面无表情地诉说着这一切,他不再悲伤甚至话语里还有一丝快感,可接下来他话锋陡然一转。
“这就是人类的信仰吗,只要屠杀了那个最大的敌人,剩下的就只有庆祝只有狂欢,好像所有人都可以把余下的生命在那一天挥霍用尽一样,但他们忘了很多事——很多他们不应该忘却的事。”
“最可笑的是,他们私以为取得了最大的胜利他们主宰了整个世界但只不过是一群被蒙在鼓里可笑的跳梁小丑罢了,一切都远远未曾迎来终结,命运的轮盘会循环往复地转动……”
另一个沈子凡的语气由讥讽再度转成忧伤,那写满悲痛的腔调让沈子凡觉得自己好像被世界上所有人都遗忘在最显眼的角落,哪怕聚光灯打在他残破的躯体上也不会有人关注他哪怕一眼。
“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所有人都遗忘了我,请你记住我。”
这句话既像是命令又像是苦苦哀求,卑微得如同……最渺小的尘埃。
沈子凡还来不及发问,眼前的身影为沈子凡重新戴上美瞳然后消散在风中,像个从没存在过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