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请了圣安,见了钦礼,然后又验看了林三洪的钦使印信和官凭,确认无误之后说道:“天差来我武昌,本府自是应当专途迎候,不想天差大人已微服到了民间。今日方从阳新县口中得知天差的行踪,自天差入我武昌已半月有余,本府今日才得亲近大人,实在是惭愧,还望天差赎本府轻慢之罪……”
“田府台说的见外了,兄弟(官场上互称兄弟是非正式场合的常态,和江湖上的兄弟是两码事,最后一次说明)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言官,只不过担着朝廷里的差事罢了……”
“钦使既代表了朝廷,本府断断不能怠慢了,刚刚听说了钦使在武家营,这不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么?听说钦差受伤了?”田府台很认真的凑过来查看:“本府略略知道一些粗浅的医术,来给钦使看看伤的如何?”
“已经接上骨用过药了,只不过康复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哎呀……”本以为田志国说的“给钦使看看伤情”之类的话不过是随口之言,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的府台大人竟然真的撩起了林三洪的袍子,下手还挺重,正捏在断骨处,疼的林三洪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脸上顿时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兄弟手重了些,钦使大人且忍耐疼痛,我给你摸摸断骨处……”府台大人轻轻的抚摸着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明显感觉到腿骨上的断裂:“伤到了骨头,还真不轻呢,没有三五个月的工夫,恐怕是难以下地行走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皮肉上的伤口虽然愈合的很快,可受创的骨头最起码也要三个月才能续接得好。
田府台似乎很心痛的样子,不无埋怨的说道:“非是兄弟说钦使大人的不是,这微服私访确实是有点欠妥了。万一遇到山贼匪类的草莽之徒,钦使大人要是出了什么一差二错的话,武昌府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是吃不完的挂落,就是兄弟我也得给楚……朝廷上请罪的折子。好在大人福缘深厚,仅仅是伤了腿脚,好好的将养几个月也就痊愈了……”
林三洪打着哈哈儿,和这个田府台说着没有营养的套话。
过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田志国说道:“钦使大人在这个小小的武家营,自然是有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深意,兄弟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这武家营位于深山之中,缺医少药的对大人的伤情不利。不如搬到武昌城里,随时可以传唤医药,还有贴身的仆役服侍,岂不是好的更快一些?到时候钦使大人也好办理朝廷的差事不是?”
“田府台的好意兄弟心领了,只是兄弟腿上伤的太重,实在经不得车马,等过些时日伤势稍微好转了,必然到大人府上叨扰……”
田志国似乎也没有一定要林三洪到城里养伤的意思,见林三洪不想走也就不再坚持,起身说道:“既然大人愿意在这山清水秀之地养伤,兄弟也不好阻了大人的雅兴。只是这里的起居实在是太过简陋,钦使大人身边又没有几个贴身伺候的长随,这些山民虽然心热,终究是粗手大脚,即便尽心未必得力。兄弟身边正好有个使唤惯了的丫鬟,手脚伶俐最是善解人意,先留在这里伺候钦使大人。大人放心,这丫头最懂侍奉人的招数……”
说着话,田志国就对着外面喊了一声:“仙奴,还不过来见过钦使大人?”
话音未落,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小丫鬟就脚步轻盈的走了进来,很是知礼的蹲身行礼:“婢子仙奴给钦差大人问安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