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长而浓密的眼睫颤了颤，他轻轻抬起眼帘，凝望着柯父苍老和蔼的面容，小声地开了口：“爸爸受伤了吗？”

柯父这才惊觉自己好像不应该在孩子面前这种话，柯泽受伤，他和柯母都伤心到了极致，连柯盛面上都再也没有展开过笑颜。而现在，他竟然还要把这种情绪传递给易初吗？

“易初放心，你爸爸受的是小伤，不要紧的。”柯父勉强挤出了个笑脸，然而这个笑脸却比哭还难看。

易初小巧玲珑的心里，有了一个很清楚的答案：爸爸受伤了，伤口很严重。他要快点告诉妈妈！

“爷爷，我妈妈知道爸爸受伤了吗？”易初睁着澄澈明亮的一双眼，纯真无邪地望着柯父，小手却不由得攥紧了柯父的衬衫。

柯父整个人都轻颤了下，那种无法抑制的酸涩感，从心口传向四肢百骸，他几乎忍不住地想哭，还好扭过头深吸了口气才没有哭出来。

“易初。”

柯父整理了一下心情，空出一只手，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妈妈知道这件事，你也不要担心，很快爸爸就会回家的。”

“嗯，那我能打个电话给妈妈吗？我想她了。”易初安安静静的说道。

他不争也不抢，小脸比一汪从未有人涉足过的湖泊还要平静澄澈，从眼神到五官，都是好孩子的模样，懂事到令人心疼。

柯父只觉一团东西堵在了喉咙里，他怎么都无法对易初说出拒绝的话。

“不能！”

房门突然打开，柯母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张开手臂就把易初从柯父手里抱走了。

易初只好搂着柯母的脖子，观察着柯母冰冷的脸色，察觉她眸底的愠怒，易初的嗓音越发低了下去。

“奶奶，我想见我妈妈了。”

爸爸受伤，妈妈一定会很担心的，他想安慰妈妈。

小易初想着，生平第一次对柯母撒娇祈求道：“奶奶，求您让我给妈妈打个电话好吗？您说过的，妈妈随时都能来看我。”

“不可以。从今天起，她司琴不再是你的妈妈。”

柯母却像是油盐不进的石头，冷冰冰望他一眼，十分专断地拒绝了。

易初瞪大了圆圆的眼睛，瞬间那张小脸便血色尽褪，看着就像是个人偶娃娃似的苍白空洞。

“奶奶，您一定是在骗我……”易初喃喃说着，两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滚落，砸在柯母的手臂上，烫的她立刻皱起眉。

“易初，我会给你再找过一个妈妈，从今天起，你不准再喊司琴妈妈，听见了吗？”

随着她话音落下，易初就像是忽然崩溃的堤坝般嚎啕大哭，他捏紧了小小的拳头，不停地捶打着柯母的肩膀，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地。

“我没有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只要我妈妈，奶奶是坏蛋，我才不要奶奶……”

易初的小拳头可不轻，眼见着柯母被锤了两下，柯父忙把他抱过来，不顾柯母阴沉隐怒的脸色，哄着易初道：“易初乖，奶奶不是坏蛋，奶奶是吓唬易初的。爷爷这就让你妈妈过来见你，好不好？”